“胡说八道!”谢长宴恼羞成怒。
苏莺又笑,手指在他的下颌轻轻蹭了蹭,此时酒劲上来,她的眼神有几分迷离,说出的话也更混不吝,“我还是更喜欢你在床上的样子,比在床下精神多了。”
“够了!”他的脸红透了,如何都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
苏莺收回手打了个哈欠,双手撑着桌子站起身嘟囔了一句,“不跟你闹,我困了,我要去睡觉了。”
她说完,踉踉跄跄地走回了床边,脱鞋上了床,扯下了自已的外衣扔在床边,随后……轰然倒下。
“苏莺!”谢长宴还以为她病了,焦急地推着轮椅到了床边,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体温正常,他松了口气,又见她双眸紧闭、面色红润、呼吸均匀。
竟是睡着了。
熟睡的苏莺那张红唇也是微微扬起的,烛火将她的脸照得摇摇曳曳,比醒着时看起来乖了不少。
谢长宴看了好一会儿,才蹑手蹑脚地将自已的身体挪到床上,又脱下衣裤,睡在了她身边。
苏莺熟稔地翻了个身八爪鱼似的贴在了他身上,谢长宴闭上眼,却半天睡不着。
……
武王曾是先帝最喜爱的皇子,因此武王府修建得大气磅礴,府内崇阁巍峨,层高楼起,飞檐青瓦,瑰丽大气。
他生性严肃,就算是除夕夜,王府内也丝毫未有欢声笑语,下人们来去匆匆地做着自已的事,整座王府整洁有序。
江蔻捧着暖炉,穿着绯红色的袄子,披着浅白色的狐毛披风,站在抄手回廊尽头,默默瞧着不远处院子内放孔明灯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长袍,披着黑色大氅,虽已年过四十,然而岁月带给他的却不是苍老,而是沉稳与威严,他瞧着那些孔明灯,神色很专注,连江蔻不知何时到了他身旁都没发现。
江蔻捧着暖炉的手猛然缩紧了,这种被无视的滋味让她内心不安,许久后才勾起一个纯真的笑容来,“爹爹,您在此处已站了许久了,不如回屋先吃年夜饭吧。”
武王将手中最后一个写着“江鸾”二字的孔明灯放飞,今日刮了大风,孔明灯颤颤巍巍地往西边飞去,江蔻认得那个方向。
那是将军府。
燕京天冷,并没有放飞孔明灯的习俗,只有武王为纪念女儿固执地放,世人皆知武王爱女如命,只是武王爱的那个女儿却不是养女江蔻,而是亲生女儿江鸾。
须臾后,武王才开口,却不是回答她。
“你姐姐小时候贪睡,每年除夕都熬不了那么晚,我便骗她,说除夕夜子时许愿愿望最是灵验,自此她便信了,后来的除夕都要生熬到子时许愿。”
“如今想想,小孩子贪睡正常,她想睡我便让她睡便是了,何苦骗她,让她眼睛都熬红了。”
他说这些时,那张总冷着的脸难得有了几分柔情,眸中满是怀念和怅然,连自称都从“本王”变成了我。
江蔻知道,这都是她那位死去的“姐姐”独有的待遇,“姐姐”才是养父真正的掌上明珠,是养父疼到心尖尖上的人,她每每在午夜梦回都会庆幸,还好对方死了,才叫她顶替着对方的宠爱如珠似玉地活到现在。
她努力扬起一个笑容,安慰道,“父亲莫要自责,姐姐如今定然已投胎到别的富贵人家了。”
魁梧高大的男人沉默片刻,他至今都无法接受女儿去世的事实,也不敢去想,他那样如珍似宝养着的女儿投胎到了别人家对方会不会苛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