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莺拎着食盒一路走回清晖院。
谢长宴正在院内,一位穿着碧水青烟绣祥云的姑娘站在他面前。
阳光照在他们身上,两人共拿着一张纸,因着他双腿残疾,那姑娘被迫俯下身子与他说话。
苏莺识趣地并未上前打扰,须臾后,那姑娘笑了起来,拿着那张纸走出了清晖院,刚好与苏莺打了个照面。
她由此瞧见了对方的脸:杏眼桃腮、眉目如画,身上有股书卷气,和江蔻却并不像。
谢长宴自瞧见苏莺便总有种丈夫与人偷情被妻子抓奸的错觉,他以为她会冲上来质问,却未想到苏莺只是走到他身旁,笑吟吟地问他,“吃饭吗?”
谢长宴应了一声,推着轮椅与她一同进了屋。
苏莺做了羊四软和佛跳墙,屋内弥漫着菜香,她为他夹了一块她自认很肥美的肉。
谢长宴正等待她询问今日那个女人。
饭吃到一半,苏莺喝了口茶,忽然开口,却并不是询问那个女人,
“等天暖了,我们一起放风筝吧。”
她用期待的眸子看着他,谢长宴想起这是她自小的愿望,有些别扭道,“你自已去不行吗?”
“自已去多孤单啊,你想啊,别人放风筝都有朋友或者相公陪,我就一个人,多可怜,你忍心吗?”
苏莺咽下最后一口饭,可怜兮兮地去拽他的衣角与他撒娇,谢长宴抿唇,略有些阴郁道,
“你可以去交几个朋友,不然我死了以后谁来陪你?”
“你死后不是还有牌位?”
苏莺随即反问,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死后我就给你做个小牌位带在身上,然后你变成鬼跟着我、保护我、给我讲故事……”
“苏莺!”谢长宴又被她离谱的言论气到失语,“我做鬼你都不打算放过我?”
苏莺理所当然,
“话本子里不是都这么写,人死后变成鬼,偷偷保护家人,你一个小将军,那么厉害,能者多劳多保护我一下嘛。”
她总能缓解他的悲伤,缓解的方式却是让他生气。
谢长宴气得放下碗筷,本想躺回床上,苏莺却拽住他,“别走啊,你还没答应我去陪我放风筝呢。”
她一边将碗筷收好,一边道,
“我做了一个好大的蝴蝶风筝,你若是答应我,明日我们便一起去东郊,绝对会有好多人羡慕我们。”
谢长宴见过她的蝴蝶风筝,是粉色的。
他不说话,苏莺便知道他同意了,巧笑倩兮地看着他,“你真好。”
“我哪里好啊?”谢长宴反问,苏莺亲昵地去搂他的脖子将身子靠在他怀里痴笑,“你哪里都好啊。”
这又是她的计谋,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谢长宴心知肚明却又无可奈何。
苏莺将碗筷拿去厨房清洗干净,谢长宴从前一直浑浑噩噩也不觉得无聊,前些日子一直忙碌,今日猛然闲下来倒有些无所适从。
他想了想,将苏莺做的风筝放到桌上,又从抽屉里翻出他从前用的丹青。
苏莺回来时便瞧见谢长宴正对着她的蝴蝶风筝细细勾画,好奇地凑上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