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的旧事,她的童年过往,为什么在娄县时,不肯告诉谈婚论嫁的卫玠,如今却对容玠畅所欲言。
苏妙漪怔了怔,收回视线,“我怕我的心上人嫌我市侩。”
“……”
二人都不再言语。
破庙内恢复了一片死寂。这一次,却是容玠心烦意乱,再也没了睡意。
窗外的不圆之月洒下凄清惨白的月辉,将围靠在梁柱边的两道身影投在地面上。
容玠一垂眼,就看见了地上的两道影子。月光将影子间的距离拉得极近,就好像他们二人重叠在了一起,是前所未有的亲密与靠近……
虽然只是影子而已。
但似乎又不止是影子。
容玠盯着那影子有些出神,不知过了多久,他肩上忽地一沉。
容玠愣了愣,偏过头,只见苏妙漪竟是已经没心没肺地睡着了,她的侧脸靠在了他的肩上,那头微乱的青丝也落在他颈侧,发梢随着微风来回轻扫,带起一丝酥痒。
“……”
容玠眼里不着痕迹地翻起波澜。
他抬起自己被缚住的双手,原本是想撩开苏妙漪那扰人的发丝,可抬起来后,却又不自觉改变了方向,朝苏妙漪的面颊探去……
就在他的手指快要触碰到苏妙漪的鼻尖时,庙外忽然传来一声诡异的哨声。
苏妙漪瞬间惊醒,“……什么声音?”
容玠亦是神色一凛,蓦地伸手拉起苏妙漪,飞快地朝佛像后退去。
还不等他们二人站定,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庙门竟是被一群人破开。昏睡中的山匪们纷纷惊醒,手忙脚乱地拿起手边弯刀和弩箭,对准了从门外走进来的人。
苏妙漪心中一喜,揪着容玠的袖袍探头往外看,“是来救我们的人么?”
容玠抿唇不语,沉沉地盯着庙门口,似乎也在期待什么。
门板砸在地上,扬起的灰尘缓缓散去,一群同样扛着刀、样貌凶恶的匪徒走了进来。
同样是山匪,庙外这些走进来的,却比庙里的身上多了些腥气。
苏妙漪的心又是一沉,压低声音揣测,“他们不会就是……”
“你猜得没错。”
出乎意料的,容玠竟然接过了她的话。
苏妙漪愣了愣,抬头看向容玠,只见他盯着鳝尾帮走在最前面、眼睛上同样带着一道刀疤的匪徒,诡异地掀起唇角,“他们就是鳝尾帮。”
见他这幅将一切了然于胸的神情,苏妙漪脑子里电光火石地闪过什么,心中忽然生出一个猜测。她蓦地瞪大了眼,“你……”
话音未落,外头鳝尾帮的人却是发话了,“哪条道上的这么不守规矩,敢在我们鳝尾帮的山头劫财?识相的话,现在就把你们劫持的人、还有货物全都交出来!”
庙里的山匪面面相觑,并不答话。
鳝尾帮的人发出几声冷笑,拿起刀跃跃欲试地要动手,“不知死活……”
苏妙漪正观望着局势发展,手里忽然一空,竟是容玠抽走了衣袍,径直朝外走去。
苏妙漪下意识要跟上,低头一看,却发现他们二人之间拴连的绳子竟是不知何时被锐器割断,已经散在地上成了两截。
“他们劫持的人是我。”
容玠随手解开了束缚着他的麻绳,往地上一丢,“如何,可要将我捆起来,去向容府要赎金?”
他走到佛像前站定。
而下一刻,那些原本劫持他的山匪竟都纷纷让开,护卫在他身侧。
见到这一幕,苏妙漪先是眸光震颤,随即便气得头顶冒烟——
果然,果然!今日劫道这一出竟是容玠自导自演!
同样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还有鳝尾帮的匪首。
他倏然变了脸色,猛地朝后退去,“中计了,快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