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霁云出身世族,乃上京定远侯的幼子,赵家又是武将世家,手里定是有一些保命的灵丹妙药……对,赵霁云说过,他小时身子也病弱,所以家中不让他习武,让他读文,可如今他看起来却是身子康健,不像是病弱之人,必定是那灵丹养着的。
禾衣看向床榻上躺着的李齐光奄奄一息的模样,咬了咬唇,心里做了个决定。
虽没脸没皮,但她也定要去一趟赵家求药,灵丹有价无市,不管是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为二郎求来。
叶老大夫观察着李齐光的脸色,稍稍松了口气,拔除银针,道:“针扎过心脉刺激了一下,加上那三十年的老参,瞧着缓过来了,脸色没那般灰了,那人参还有两天的量,明后天各喂一次,我开的药早中晚各一帖,先喝个三天再看。”
禾衣点头,一一记下。
叶老大夫便提着药箱准备走了。
旁边厮打许玉荷的周春兰余光瞧见大夫要走,才是从许玉荷身上下来,满眼是泪地扑过去,“叶大夫,我儿他……”
叶老大夫对这般粗鄙老妇也是无奈,说:“这会儿是缓过来了,后头……好好养着。”
更多的他也没说了,他知道这周春兰也是可怜人,生了一对双胎娇儿,大儿幼时落水直接没了命,小儿虽救了起来却落下病根,活不长久。
周春兰却是将叶老大夫这话奉为圭臬,连连点头,“我定是会好好养着我儿。”
她又扑到了床边,将禾衣挤开,满脸爱怜地看着李齐光。
禾衣没管地上狼狈不堪的许玉荷,送了叶老大夫出去,又正好接到了买了药回来的方书,便赶紧去灶房熬药。
等她熬药回来,见许玉荷收拾好衣服跪在地上伏低做小,周春兰还在低声咒骂她,麦黄和方书则在一旁低着头站着。
周春兰见禾衣回来,便夺了药亲自给李齐光喂药。
禾衣没有心力与之争夺,只在旁边仔细盯着李齐光的脸色。
傍晚时,常年在书院的公公李奎明也回来了,他一回来,又被周春兰哭着扑打质问他怎么没照顾好儿子。
禾衣第一次看到自已那为人豁达儒雅的公公脸上露出了灰败颓然的神色,眼底都是懊悔自责,任由婆母没有章法地扑打,只抱紧了她。
“二郎他娘情绪不稳,今夜里还需得你在这照看二郎。”李奎明叹了口气,低声对禾衣道。
禾衣还没应,周春兰就嚷嚷:“她怎么能照顾好二郎?她要是照顾得好就不会不知道二郎在书院里病得这般厉害!”
“你闭嘴!”李奎明忍不住厉声打断了她,他忽然瞥了一眼在旁跪着无声哭泣的许玉荷,也是压着情绪道,“二郎他没有自知之明非要去那潘文隆的别院救许娘子,否则又怎会这般?你最该怪的是他自已,莫要牵扯旁人!”
他顿了顿,却实难心平气和,对一旁不吭声的许玉荷道:“许娘子,还请你回吧,禾娘会照顾好二郎。”
许玉荷流着泪柔弱却坚持:“李夫子,二郎是为奴家这般,奴家做牛做马都要留下来照顾他。”
周春兰又要去打她,李奎明拉住了她,却是对许玉荷这种柔弱女子无法,只拧紧了眉,最后只拖走了周春兰,对禾衣留下一句:“照顾好二郎。”
禾衣只当许玉荷是透明的,分不出一丝心神去理会,她忙着照料李齐光,晚上给他喂了点米汤,又用热帕子给他擦身换衣,往他被子里塞了两只手炉暖身子,时不时探那手炉可有凉掉。
如此一夜便熬度过去。
麦黄这一晚也留在屋子里,只娘子不给她活干,她便死死盯着那许玉荷,不让她碰二爷。
许玉荷不过是装装样子嚎哭两声,实则李齐光活不活死不死的她都无所谓,靠着火盆坐了一晚上,瞧着那陶禾衣垂着眼睛平静的模样,忍不住想她不会是与她一般的心思吧?莫不是也盼着李齐光死然后改嫁?
她少不得要哀哭提醒她几句!
许玉荷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拉着禾衣衣摆,哀哭祈求:“陶娘子,上回见你与那赵五爷颇有交情,你去求求赵五爷吧,他出身豪贵,定是有那救命的灵丹妙药,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二郎这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