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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凌白瞬刻安静下来,呆愣地看着她。突然生出一种自己东西被人抢了的惶觉。李卓峰的脑子自然不能同李靳屿相提并论,她生李卓峰时已经是四十出头,子宫条件不太好,能顺利出生就已是万幸。李卓峰天生智弱,十以上的加法至今都算不明白,哪能跟从小过目不忘的李靳屿比。李凌白始终不明白,她到底失去了什么,可又觉得,这东西好像再也不会回来了。六月的天,阴晴难定,不过才放晴没一会儿,这会儿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青天白日的绵绵细雨,透着一阵凄凉。叶髡咀乓欢不动,她想从李凌白的眼神里瞧出一点懊悔,可她没有,她始终都倨傲地看着叶鳌“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对李靳屿吗?”叶髁僮呤蔽柿司洹李凌白自然是没有告诉她,眼神嘲讽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你跟你妈真像,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叶髅娌桓纳地问:“所以我妈的死跟你有关系是吗?”李凌白挑衅地看着她:“如果我说是我杀了你妈,你还会跟我儿子在一起吗?”
斜风细雨慢慢从窗口飘进来,窗边的小嫩芽上沾满蓬蓬雨珠,六月的雨不知道为什么有股彻骨的阴凉,好像渗进骨子里,叶魅滩蛔〈蛄烁隼洳,后脊背慢慢爬进一阵阵凉意。见她不说话,李凌白嘴角终于微微上扬,露出胜利者的微笑,仿佛戳到了叶髯钔吹拇疵妫她松快地吹了一声口哨,似乎准备起身离开。在她屁股刚刚抬离椅面的那瞬间,叶髅嫖薇砬榈鼗卮穑骸盎帷!李凌白坐回去,笑意僵在嘴角,眼神冷嘲,半晌后,她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骂道:“下贱,跟你妈一样下贱――”话音未落,“哗――”,李凌白面上一凉,兜头被人狠狠泼了一杯水,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只能下意识紧紧闭上眼。迎面的冲击力不亚于被人打了一巴掌。会议室没有监控,叶髀条斯理地擦了擦杯子,丢进垃圾桶里,仿佛泼水的不是她,说:“我妈是什么样的人,轮不到你来说。就算她跟王兴生真有什么,那也是她自己做错了事,也已经选择了最愚蠢的方式来偿还,她唯一对不起的人是我爸,那又怎么样,我替她还。你呢,你做错了那么多事,有人替你还吗?唯一一个愿意替你还的人,你又对他做了什么?”李凌白蓦然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像是被人挖掉了一块,她攒眉蹙额地瞪着叶鳎一字一句道:“我没有错!!是他们自己做错了事,他们愧疚,他们胆小,他们懦弱,他们不敢面对!他们才会选择这种方式自杀!”正如梁运安说的那样,李凌白的价值观其实已经扭曲,或者说,她已经彻彻底底被全思云洗脑了。无论是怎么样一个人,只要他犯了错,伤害他便是正义。李凌白将自己或者是全思云让她带入了‘判官’的角色。她是高高在上的审判者,严格地审判着世间所有的罪恶。叶髦道自己此刻同她多说无益,她只淡淡问了句:“那我的李靳屿‘错’在哪?”李凌白有些茫然地瞧着她,似乎被‘我的’两字给震愣住了。半晌后,她说:“他生下来就是错的。”
半小时前,李靳屿也是这么坐在这里,问她为什么这么对他。跟叶饕桓鲎耸疲他俩真的很像。他身上有太多闪光点,都是在提醒她这个孩子到底有多特殊,他越特殊,她越恨他,“想知道理由吗?问你外公去啊,现在所有的悲剧都是他造成的,你的人生从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了结局。如果不是他,我当初也不会生下你。”
李靳屿隐隐能猜到一点了,他侧开头,自嘲地轻轻舔了下嘴唇,“那个男人是谁?”李凌白轻描淡写道:“在酒吧认识的一个野男人而已,又恶心又臭,你难道还要去认亲吗”“你既然那么恶心他,为什么还要生下我?”“如果不是你外公让我多给李家留个种,你以为我愿意留下你?”她觉得好笑。“所以你跟他要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是吗?你只是没想到外公直
接写给我了。我爸知道吗?”“知道,他第一个知道的。”“他能容忍你生下我?”“能啊,他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他什么容忍不了。”
这场对话进行到最后,李靳屿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最后是弯腰弓背,两手肘搁在大腿上,头低着,时不时侧着头吸口气,似乎在缓和自己的情绪,最后他还是受不了站起来,一句话不说,椅子一拖开,摔门出去了。是压着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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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便把自己一直锁在会议室里。还好那间会议室几乎是空置的,他们平时也用不上,梁运安就担心他一个人在里头出什么事,审了一会儿全思云出来后,见他还关着,这才赶紧给叶鞔蛄烁龅缁啊
叶骷完李凌白,倚着门口的墙,给里头发了一条微信,【宝贝,开门。】然后那道紧闭的大门,几秒钟后,乖乖地开了一道门缝。梁运安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安安心心又审全思云去了。
里头昏暗,没开灯,叶髦荒芤约瞧见一张八人会议桌上,起头的椅子半拖出来,桌上摆着一个烟头插爆满的烟灰缸。李靳屿就靠在那张椅子上,大概是烟抽完了,这会儿只能干坐着,把玩着打火机,两条腿闲闲地敞着。叶髯吖去,靠在他对面的桌沿上,低头瞧着他玩火机玩得风生水起,“干嘛呢?”那幽蓝色的火焰扑簌簌地抖落着星火,在他指尖蹿来蹿去,他仍是低着头,漫不经心地答:“无聊,发呆。”门窗紧闭着,窗外的雨渐渐落大,“啪哒啪哒”拍打在雨篷和玻璃窗上,透着清新的凉意。叶魉手环在胸前,弯下腰去,去找他的眼睛,半开玩笑地逗他,“小屿哥?”李靳屿终于抬头扫了她一眼,若有似无地笑了下,继续低头把玩着打火机,以前逼她叫哥哥,现在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走开啊你。”“怎么了嘛?”他摇头:“没事,你怎么来了?”叶髑崆岵e他的头发,“我来带你回家啊,怎么样,案子结束了吗?”李靳屿顺势抓住她的手,握在手里把玩,“马上。”叶飨乱馐兜亍班牛俊绷松,李靳屿今天下手很重,捏她的骨头涩涩发疼,叶饔械忝蛔琶宦涞南耄这要是做的话,估计能疼死。默默给自己划了一条线,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招惹他。窗外雨声扑扑地砸在窗台上,“疼啊。”叶鞒榱讼率郑怏怏嚷了句,像小猫。他拽住,笑了下,好像不太信:“在床上都没见姐姐叫这么响。”下一秒,头一仰,靠在椅子上,终于注意到她的头发,下巴冲她一点,漫不经心地问了句:“这什么发型?”叶鞅纠聪氪蛩的,手还没出去呢,下意识抓了把小卷毛,“韩式蛋糕卷。”“弄成这样干嘛?”“显小,”叶魉担“我觉得我现在站在你身边像妹妹,刚有个小弟弟问我是不是大学生?”“哪个小弟弟?”李靳屿眼神垂下来。叶餍Φ貌恍校捏他的脸,逗他:“吃醋了啊。”他一开始还笑,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抬起头来,“没有啊,小弟弟而已。”连说了几个“没有”和“怎么可能”“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之后,他整个人靠在椅子上,眼皮垂着,脸色冷淡下来,一边装模做样的掸了掸衣服上的灰一边说:“好,我吃醋了。满意了?”叶骺孔抛姥兀用最温柔的眼神盯着他看,好像爱意盛满心头,这个男人带给她太多心动和惶憧。谁不是少年啊。她的李靳屿,到现在,都还是。叶鞯拖律砣ィ捧住他的脸,在他额头上疼惜地亲了下,“李靳屿,以后不要忍着,吃醋,不高兴,哪怕你有一点点小情绪都告诉我,你不是变态,这些情绪都很正常,我也会有,别人多看你一眼,我也会不爽。就算哪怕你真的占有欲特别强,我们该看病看病,该吃药吃药。你不要觉得自己不正常。其实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别人看我们无非是高看或者低看,我们自己得学会平视自己。无论在山峰或者谷底,只要心是跟地平线齐平,就不怕摔太惨。哪怕真摔了,我给你垫着。你只管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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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最终找到了虞微的尸
体,结果通过身上深浅不一的伤痕发现,虞微确实患有重度抑郁症。虞微死亡的消息不胫而走,始终还是有人不相信,网络上骂得沸沸扬扬。直到最后警方出了通告,然后全世界沉默,消声了。虞微的死,并没有给她们带去任何愧疚。除了路人惋惜,粉丝痛惜。连梁运安都在痛骂这个姑娘傻。小警花却颇有感触地说:“没有人能长期生活在舆论的水深火热里,即使虞微也不例外,我以为她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虞微的心理路程很有意思,她一开始开直播自杀,必定料到粉丝会报警。说明其实她不想死啊,说明其实全思云的洗脑并不成功啊,那又为什么最后还是没撑住?”没人猜得出。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虞微的微博在她死后的某天晚上凌晨突然更新了,当时吓得好些人第二天去看精神科。【虞微v:“是谁杀死了知更鸟?”“是我,是我,我以流言为剪刀,剪去它的羽毛。”“是谁杀死了知更鸟?”“是我,是我,我以唇舌为利刃,割下了它的翅膀。”――《是谁杀死了,知更鸟》。谁又是下一只知更鸟呢?是你,是你,还是你?】微博的最下面,配了一张图片,当夜所有看到的人,都吓得魂飞魄散,有人甚至直接把手机从楼上扔出去了。
因为那张照片里只有一双虞微的眼睛,那双眼睛尤其渗人恐怖地,直勾勾、直勾勾地盯着镜头,盯着所有人。虞微不是什么天生漂亮女孩,素颜当博主一直争议不断。照片中,她的眼睛惊惧地睁到最大,好像看到了全世界最恐怖的画面,据说那是人死前的自然反应,眼球像青蛙一样暴凸,毫无美感,眼角鲜血直流,甚至还带着笑意死死盯着镜头,仿佛在说――我在看你哦。警方查到这是一条定时微博,应该是死前设置好的定时微博。不过照片应该是提前拍好的,cy的那种。梁运安认为这是一场愚蠢至极的报复,拿自己的生命去换那些人的心理阴影。这种方式极端又令人痛惜,但却又偏偏好像很符合虞微直接的性格。这世界本来就不是人人都能熟练掌握生存规则,有人左右逢源,有人孤僻至死,有人小心翼翼,也有人莽撞地视死如归。现实的梦该有多碎,才会在恶魔朝她伸出手时,却坦然拥抱住了他。虞微又该有多绝望,让她选择用这种如此恶意而又惨烈的方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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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8特大自杀案终于缓缓落下帷幕。一百名自杀者中,除了虞微和那名十九岁的男孩以外,其余都被警方及时救下。梁运安把整合完的九十八份笔录送到方正凡办公室。
“‘引真大师’确实不是邪教,顶多就是一个诈骗团伙,全思云确实也没有对他们进行洗脑,他们甚至连全思云是谁都不知道,但李凌白的账务真的可以查一查,她每年那么多钱做慈善,我估计有很多不当收入。包括这个‘引真’,据他们供述,加入‘引真’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是患有重度抑郁症的患者。而这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最后会变成逼他们自杀的凶器。”
方正凡听得眉色凝重,“继续说。”
梁运安说:“加入‘引真’的人,有些是通过抑郁症病友群,有些跟周雨一样,是看见那本书,还有一些是朋友介绍给相应的‘心理疗养师’,而这些人都有一个通病,或多或少都犯过一些错,不想让家人朋友知道,想找个地方倾诉或者是告解,想得到谅解。他们一开始对李凌白手底下的疗养师是百分百信任的,在不断的‘诊疗’过程中,他们倾囊相告,这些‘心理疗养师’会把每个人的资料收集起来,当作把柄,方便日后利用或者互相敲诈。有些人受不了就酿成悲剧了。”
此刻窗外艳阳天,草木峥嵘,树梢间影影幢幢。
方正凡:“这场自杀案是谁策划的。”
“他们说是由心理疗养师下达的通知,如果不执行就会将他们的秘密发给他们的亲朋好友,我觉得这些人脑子真的不知道怎
么想的,家人朋友不相信,正规医院不相信,居然相信这种乱七八糟的诈骗组织,”梁运安真是要挠破头皮了,“这次真的要感谢虞微,如果不是她第一个在网上公布自杀这个事情,剩下的那些人还不敢跟亲朋好友说。”
想到这,梁运安就觉得头皮发麻。
“那那个a大女学生的自杀仪式感呢?”方正凡问。
“据他们说,心理疗养师确实有提过这么一种仪式感,死亡背后是一扇门,门后的世界无等级无歧视等等之类的瞎编呗,总之就是想骗他们不要害怕死亡,大胆去死。死了就是重生之类的。但是跟邪教还差远了,他们没有涉及政治之类的,就跟咱们心理顾问说得那样,李凌白多半是被全思云洗脑了,她把自己带入了审判者的角色,对这些犯了错的人,就是一种审判。包括连同对李靳屿也是。”
“李靳屿?”方正凡狐疑地拧起眉,嘬了口茶叶,又唾回去:“怎么回事?”
梁运安发现他们中年人喝茶真是不忍直视,把档案递过去,“李凌白早年出轨,生下李靳屿,因为不是她正牌老公生的,李靳屿一直在李凌白的家暴中长大,后来甚至还被李凌白诬告对她企图□□,我估计这都是被全思云洗脑了。还有多年前的记忆宫殿诈骗案,李靳屿那时年纪小,被那几个老头利用,其实当时咱们警方也出了通告,这事儿跟他没关系。还有个事。”
“什么事?”
“李凌白一直在嚷嚷着要见李靳屿。”
“见个屁!让她喊去吧!”方正凡肺都要气炸了,摊上这么个妈,“当务之急,要怎么让全思云开口。”
梁运安说:“李靳屿说,找到她儿子,全思云就会开口了。”
方正凡狐疑:“她儿子不是在美国?”
梁运安将李靳屿走那天说得倾盘和出:“李靳屿说,她儿子应该在国内,而且全思云最近肯定见过。因为他说,如果真的跟咱心理顾问预料说得那样,全思云布这么大一个局就是为了让李凌白心甘情愿替她顶罪,走进警局,那么她一定是做好了被抓的准备,这场自杀里死多少人不是她的目的,她只是要制造这么一场轰动全国的安全事件,让李凌白当着所有人的面替她抗下这一切。那么她压根就没打算出国。”
“四合院!”方正凡脑中灵光乍现,几乎是脱口而出,“她那天机场回来去了四合院。”
身后插入那位年轻心理专家的声音:“不用查了,全思云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