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颠倒黑白、厚颜无耻的嘴脸,当真不愧是江羽白的亲娘!一样的自私自利,一样的毫无底线!
她没有理会佟采荷的表演,走到父亲身边的空位上,挨着父亲坐了下来。
她抬眼看向还在抹泪的佟采荷,脸上无波无澜,声音也听不出喜怒,只是平静地问道:
“佟阿姨,你来我们家……多少年了?”
佟采荷被她看得心头发毛,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视线,嘴唇哆嗦着,声音细若蚊蚋:“十……十五年了……”
十五年。
林见雪轻轻点了点头,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数字。
她侧过头,目光落在佟采荷那张布满泪痕的脸上,缓缓道:“十五年……我三岁记事起,就是佟阿姨你在带我。我爸妈工作忙,厂里事多,是你,端屎端尿,一口饭一口水把我喂大。他们总说,佟阿姨待我,比亲妈还亲。”
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眼神却冷得像腊月的寒冰:
“佟阿姨,十五年啊……人们常说,就算养条狗,养了十五年,也该养熟了,有了感情,知道对着主人摇尾巴,知道护主了,对吧?”
这话说得极轻,却比任何厉声呵斥都要来得诛心!
佟采荷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林见雪的衣袖,却又在半空中顿住,只剩下可怜巴巴的哀求:
“小雪啊……我的好孩子……阿姨……阿姨是真的不知道啊!羽白那孩子混账,是他糊涂!还有那个江语宁,她……她就是个狐狸精!阿姨怎么会害你呢?你别这样看着阿姨……阿姨心里……心里害怕……”
“够了!”
林岳峰忍无可忍,猛地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保温瓶都跳了一下。他霍然起身,指着佟采荷的鼻子,声色俱厉:
“佟采荷!你还在演戏给谁看?!啊?!江羽白是你亲生儿子!那个江语宁是你亲自从乡下找来的,你说你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这话你说出去,是糊弄三岁小孩呢,还是当我们林家的人全都是睁眼瞎?!”
“我林岳峰看在你伺候过我们家,尤其是在小雪小时候尽心尽力过的份上,还想着,念着旧情,给你留几分脸面!可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死不悔改的嘴脸!这点脸面,我看也不必给你留了!”
他手臂猛地一挥,指向大门的方向: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从这个家滚出去!我林家眼瞎,养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狼心狗肺的东西!滚!听见没有?滚——!”
最后那个“滚”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佟采荷浑身一哆嗦。
林岳峰积攒了一晚上的怒火彻底爆发,吓得佟采荷两股战战,筛糠似的抖个不停,连哭都不敢再哭了。
她缩着脖子,生怕他下一秒就真的控制不住脾气,冲过来打她。
她这把年纪了,哪里经得住林岳峰这个身板硬朗结实的男人挥上两拳?怕不是当场就要被打散架!
可……可这大晚上的,外面黑灯瞎火,寒风刮得呜呜作响,她被赶出去,能去哪里?
儿子和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自身难保,肯定是指望不上了……难道,她真要露宿街头不成?这个年代,一个老婆子深更半夜在外面晃荡,指不定会遇到什么事!
慌乱之下,她几乎是本能地,将目光投向了坐在沙发上的林见雪。
她泪眼婆娑地望着她:“小雪……小雪你看在阿姨照顾你这么多年的份上……帮阿姨跟你爸求求情……阿姨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林见雪向来依赖她,肯定不会舍得让她露宿街头的。
然而,林见雪只是平静地回望着她,:
“佟阿姨,我爸让你走。你还不走,是打算让我爸亲自动手,‘请’你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