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任麻子哆嗦着喊道:“都快起来啊,有人来了。”
袁广华迅速靠近任麻子,手中亮闪闪的尖刀穿过任麻子的衣衫,他稍稍用力,鲜血就涌了出来。任麻子哆嗦着,被大刀和尖刀逼住,凌厉的刀气上下环绕着他,他的嘴角微微抽搐着,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努力稳住呼吸,但心中那股负隅顽抗的念头仍在翻滚,整个房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
终于,那几个人醒过来,但睁开眼睛一看,每个人都被乌黑的枪口顶住,吓得浑身发抖,躺在床上不敢动。
有武工队员过来,要把任麻子绑起来。
在房间的死寂中,袁广华的眼神像刀刃一样锐利,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看穿,一丝嘲笑浮现在他的嘴角。而此时的任麻子,虽然不敢和袁广华对视,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甘。
上次在胡二家被袭击,乡公所也被袭击,丢了三支枪,这一次如果再被绑走,加上任大娃丢的那支枪,就有六支枪,这样不仅竹左那里没法交代,自己也没法在严集街上混了,会变成一个人人都能欺负的孬种。
第六章血光闪现
时间仿佛停滞,房间里的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在这寂静中,整个房间仿佛陷入了一种异样的氛围。终于,一声低沉的呼吸打破寂静,任麻子忍住疼痛,又向右侧身躲去,因为那边放着他的枪。
任麻子的血淌了一地,他转身伸手去拿放在稻草下面的枪,却发现枪不见了,稻草后面什么都没有。
任麻子的手一划拉,猛地睁开眼睛,手中多了一根木棍。刹那间,商来庆大步走上前来,刀棍相交,发出沉闷的声响。毕竟木棍比不上大刀,只见刀气纵横交错,刀光闪烁不定,每一次挥砍都带着凌厉的威力,发出噼啪的响声,房间里的家具和墙壁都遭到了严重的破坏。
商来庆身法敏捷,步步紧逼。虽然他身形高大,但行动起来却像灵猿一样灵活,气势如虹,攻势凌厉无比。
任麻子左躲右闪,躲避着商来庆的攻击,但毕竟木棍比不上大刀,他渐渐处于下风。两人的身形交错,刀光和棍影就像闪电划过夜空,每一个动作都充满力道,每一次攻击都蕴含着顽强的意志。
俗话说,拳怕少壮,从小练武的商来庆根本不把任麻子放在眼里,更何况此时他的战友正端着枪静静地看着他打斗。
终于,在房间的黑暗中,木棍滚落的声音打破宁静,刀光一闪,逼在任麻子的胸前,接着一个扫堂腿,任麻子被撂倒在地。商来庆向前一步,踩在任麻子的胸前。任麻子刚想挣扎,刀刃就抵住他的脸颊,商来庆稍稍用力,任麻子的脸颊就被划开了,鲜血喷涌而出。
刚刚胸前被尖刀刺过,现在脸上又被划破,任麻子身上鲜血淋漓。他看一眼林三狗和郑二歪,四个人都吓得浑身发抖,没有一个人敢动。
任麻子侧一下脸,刀刃又刺进皮肉,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他看看房间里那几个乌黑的枪口,身体一下子瘫软,仰倒在地。
袁广华一挥手,几个人上来把任麻子、林三狗、郑二歪等五个人结结实实绑了起来。任麻子有点迷糊,他发现绑自己的人中有一个还戴着学生帽,看身影怎么那么像萧其延啊,萧其延不是在家吗,他没有参加八路军啊。
五更梆子声响起,武工队员撤走了。林三狗先解开绑着自己的绳子,站起来,点着灯,过来解开任麻子和郑二歪的绳子。郑二歪爬过来,想要扯布条给任麻子包扎。任麻子却一脚把他踢开:“滚你个***,别在这儿装好人,你就知道躺在床上不敢动。”
林三狗对还躺在床上的人喊道:“小四,快去严集西头把闫医生喊来,给任队长包扎。”
没等小四起床,郑二歪就一骨碌爬起来,跑出房间:“我去喊闫医生,我去。”
林三狗扶起任麻子,让他躺在床上,然后去关门,自言自语地说:“这门不是关得好好的吗,怎么会开了呢?”
小四看一眼任麻子说:“队长,不是你让郑二歪看门的吗?让他站岗,他怎么也睡了,门怎么就开了,不会是他开的门吧?”
任麻子躺在床上,感觉伤口更疼了,不由得浑身发抖。他知道,上次丢了三支枪,这次加上任大娃丢的那支,一共丢了六支枪,他这个队长肯定干不成了,竹左肯定不会饶了他。上次在胡二媳妇那里被尿罐子划破脸,这次脸上又被划了一刀,脸上带着两个大疤瘌,走到哪儿都会被人嘲笑。这次,是郑二歪开的门吗?不然武工队是怎么悄不声进来的?郑二歪可是自己的心腹,他一直盼着自己能官升一级,他好当这个队长,难道他见我升不上去,就想害我?还有林三狗,平时做事总是吊儿郎当,又小气又抠门,这次请客为什么这么大方?难道是他把我们几个故意灌醉,然后开的门?他说孩子满月,也确实是满月酒的时候,他也没必要害自己啊。至于小四,他就是跟着混吃混喝,什么都不用心,也不想事,他应该不会惹事。可是,我一再叮嘱几个人,不要把枪放在显眼的地方,要放在自己身边,我的枪明明被稻草挡住,为什么不见了?是被谁拿走,还是被武工队搜走了?这个屋里的东西,都是自己这几年搜刮来的,现在被武工队洗劫一空,连早晨吃饭的钱都没有了,这可怎么跟竹左交代啊?临走的时候,还有一个像领导的人过来教训自己一顿,说什么不要跟着鬼子卖命了,小鬼子马上就要完蛋了,先给自己放点血警告一下,自己也没有杀人,如果再死心塌地地跟着鬼子,就要自己的小命。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武工队来无影去无踪,自己根本没法防备。再说,这里都是团里人,自己几次做事都差点激起民愤,团里人可不好惹,都是血性汉子,没有鬼子撑腰,自己一天都干不下去。
虽然伤口疼痛难忍,但任麻子的眼珠还在转动着。他觉得那两个拿尖刀和大刀片的人,虽然围着高高的围巾,没有说话,但很像在胡二媳妇家碰到的那两个人。对,就是他们。任麻子兴奋起来,但紧接着又疼得咧了咧嘴。他知道,竹左再也不会相信自己了,再也不会给自己枪了。团里的人家,每一个姓氏都是一个大家族,袁家、商家、萧家都是大家族,不只是在人和村,在其他村也有他们同姓氏的族人,自己根本惹不起。罢了,只能这样了,自己强硬半辈子,却栽在几个半大孩子手里,脸上两边都有了伤疤,肚子上还挨一刀,还说饶自己一命,自己还是低调点吧,保命要紧。那几个孩子都才十几岁,都是不怕死的年龄,都是心狠手辣的年纪,如果他们再来一次,给自己来个透心凉,那就不是流点血的事了。
三天后,任麻子、郑二歪、林三狗去龙巩集见到竹左,任麻子和郑二歪各挨了竹左几巴掌,林三狗被竹左任命为新砦乡公所队长,竹左给了林三狗一支枪,没有给任麻子和郑二歪枪。
三个人回到严集,没有一个人高兴。林三狗更是愁眉苦脸,他根本不想当这个队长,不仅任麻子和郑二歪不服气,他自己也没有心理准备。要是武工队再来,那肯定是枪打出头鸟,拿自己开刀。他拖家带口的,手里就这一杆枪,他又不会开枪,也不会武艺,更不会领着人替鬼子办事,只能听天由命了。
三天之后,几发炮弹打到严集和人和村中间的地方,不过都落在了空地上,没有伤到人,只有李保长家的马车受惊,马拉着车狂奔,李保长从车上被颠下来,摔断了两根肋骨。李保长也只能自认倒霉。
炮弹是从龙巩集方向打来的,林三狗从龙巩集得到消息,竹左对新砦乡公所被端一事非常生气,但他自己又没办法来新砦乡扫荡,就趁着日本鬼子大部队到龙巩集的时候,从龙巩集往严集方向打了几颗炮弹,算是复仇。
此后,湖西、湖南的大片区域,抗日武装活动更加活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