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被严格审讯了一番,但实际上,她仅仅就是负责充当眼线和手脚,上边的事,她只简单知道一些,重点的一概不懂。
白嬷嬷所居的整个院子,被彻底清查了一遍,尤其是正房以及那个小抱厦,家具全部被拆开,墙壁被推倒,地砖也被挖了起来,一寸寸细细搜寻过,为防另有暗格。
事实证明,白嬷嬷并没有说假话,她手里的所有药物方子,都已经交出来了。
那些物事,司先生仔细看过了,小青花瓷瓶里装着的,确实就是那种西南奇毒,而方子则是配套古方,因为非异常熟知奇毒药性者,是不可能推演出这么一副方子的。
这方子因奇毒而生,没了主药,确实废了,已是全无作用。
根据司先生判断,白嬷嬷临终前说的那话,真实性非常之高。
这西南奇毒,不但鲜为人知,而且世所罕见,原药极为稀少,炼制过程更是艰难无比,存世量稀少,司先生也是因有一挚友是此族群中药师,他探访友人之时,才偶然得知。
根据他那挚友所言,这药是族中珍宝,即便是寻常族人,也只闻其名不见实物,极少流传出去的。
司先生与挚友是忘年交,对方出任药师已有五十余年了,二人闲聊时曾经提起过,他在任期间,这毒仅因事故丢失过一次,这分量,也就约摸够一人所用尚余小许。
司先生估摸着,应该就是这些了。
毕竟,赵文煊身上原先所中的,加上小瓷瓶里剩下那些,刚好一人分量,添上配了方子那些许,就差不多了。
直到听到这话,赵文煊才彻底放下心来,严密防守固然能保证安全,但总会唯恐百密一疏,这毒太过隐蔽,难免令人心生忌惮。
处理完诸般事务,又往司先生处走了一趟,出来后,已是暮色四合之时。
天色昏暗欲沉,茫茫天际广阔无垠,苍茫天地之间仿佛只余自己一人,赵文煊心中无端牵起百般记挂,思念顾云锦母子之意再压抑不住,他归心似箭,当即直奔明玉堂。
赵文煊回屋从不通报,以前他不愿意顾云锦迎接,如今更是唯恐惊了自家爱子。
抬脚进了正房,春闺暖融,女子笑声软语,婴孩咿咿呀呀,交织成令人身心温暖的情景。
赵文煊站在内屋门帘前,侧耳细听里面母子二人的动静,须臾,他紧绷了一整天的神色终于松乏下来,薄唇扬起微笑。
没有什么,能比屋里母子二人的欢笑更抚慰他的心。
赵文煊掀帘进屋,大步行至软塌旁坐下,一手抱起小胖子,一手轻拥顾云锦。
小胖子突然离了母亲温暖的怀抱,被搂进一个硬邦邦的胸膛,他不禁微蹙小眉头,睁大眼睛看着男人。
赵文煊不禁一笑,道:“钰儿这是不记得父王了?父王今早出门前,可是与钰儿说过话的,你忘性怎地这般大。”
“我们钰儿还小呢,他想一想就记起了。”顾云锦笑道。
至于一个来月大的婴儿,根本不记事,稍微远一点的东西,他还也并不能看清这事儿,顾云锦觉得没必要说,事事太理智,便会失去很多育儿的乐趣。
小胖子反应很可爱,他瞪大眼睛,定定注视了赵文煊片刻,好似已把父亲认了出来,他微蹙的小眉头松开,移开目光,撅了撅小肥嘴,顺便吐个奶泡泡。
二人见状,不禁轻笑起来。
赵文煊心中最后一抹阴霾被拂拭干净,撒上阳光,他眸底全是小胖子肥嘟嘟的小脸蛋,摇头笑道:“你这小子。”
话语是调侃,但声音中满满的疼惜,却是难以掩饰。
赵文煊低头,亲了亲小胖子的腮帮子。
小胖子的奶泡泡被挤破了,他也不在意,继续吐了一个,吧唧吧唧小嘴在玩儿。
顾云锦好笑,对男人说:“你看看他,这般胖,连嘴儿都像了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