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整理好木板和茅草后,将为数不多的行囊放下,又指着村口方向道:“老爷,方才进村时,我瞧见井台了。
我带婉儿去打点水,您洗把脸休整下。
奔波这些日子,今晚好歹睡个安稳觉,明日再从长计议。”
自尚书府变故后,李氏始终对苏明誉不离不弃。
反倒是如今的苏明誉,被赵淳沅划清界限,受了重创,一夜白头,整日浑浑噩噩。
“我才不去!
要去你自已去!”
苏婉儿翻了个白眼。
一路舟车劳顿,她早就累得不想动弹。
“婉儿!
路上你闹脾气也就罢了,如今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你若还想寻个好婆家,就收敛些性子!”
李氏眼底满是忧虑,恼怒地瞪了苏婉儿一眼。
尚书府落马后,娘家兄长为撇清关系,连夜派人送来断亲书,如今她们母女,也再无退路。
苏婉儿气得一跺脚,没再顶嘴,却也气鼓鼓地率先推门而去。
李氏忙拎着从村长家借来的木桶跟上。
夏夜的月亮格外清亮,银辉泼洒在路上,连草根里的虫鸣都听得真切。
井台边坐着几个纳凉的村妇,见她们过来,目光纷纷扫过二人整洁却旧气的衣摆。
李氏脸颊发烫,低头弯腰打水,耳中却听见她们的闲聊:
“新搬来的陆家可真是风光!”
“才几个月功夫,又是盖青砖房又是办喜宴,银子跟淌水似的!”
“可不是?今儿这流水席摆了五十多桌,连隔壁村的都去随礼了!”
“听说他们原先在京城犯过事儿,是被贬过来的?”
“嗨!
那都是老黄历了——”
妇人们交头接耳,话音压得低低的。
李氏手一抖,木桶差点翻进井里。
陆家?
莫不是……
“娘!
你快点呀!
这地方黑黢黢的,虫子都往人身上扑!”
苏婉儿跺脚驱赶着蚊虫,麻衣裙摆扬起细碎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