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麻醉!你告诉我怎么管?!大人要命,小的也要命,血压跟坐跳楼机似的,这边肚子划开,那边心外要停循环、要灌注——操!你当老子是神仙啊?!”
马平川一连串的问题像机关枪似的扫射过来,每个字都戳在这个方案最要命的软肋上。
第十三章针锋相对!
会议室里的温度好像瞬间降了好几度。
马主任吼完了,屋里静得吓人,只有他粗重的喘气声。
没等陈青锋张嘴,妇产科的林巧也开口了。
她声音比马平川柔和多了,但抛出来的问题,分量一点不轻。
“陈医生,马主任说的,确实是我们最担心的。”
“从妇产科角度看,首先,孩子能不能受得了体外循环这种非生理状态,两眼一抹黑,没经验,全是赌。”
“其次,剖宫产本来就怕出血,现在全身抗凝,子宫、肚子上的口子,万一血止不住怎么办?那是直接要大人命的。”
“还有,这手术的顺序。先取孩子,还是先修血管?先取孩子,万一子宫收缩不好大出血怎么办?先修血管,那孩子在体外循环上泡那么久,能不能扛得住?”林巧提出的问题,条条都关乎母子两条人命。
接着是血管外科的李建军,他身体前倾,手指交叉搁在桌上。
“小陈,你的想法很大胆,逻辑上似乎想走捷径,但实际操作起来,恐怕是给自己挖坑。”
“两个大型手术团队,心外和妇产,同时在一个手术台上操作?空间够不够?器械够不够?无菌要求怎么保证?”
“最关键的是协调。谁主导?听谁的?剖宫产要快,主动脉置换要精细,这两个节奏完全拧巴,怎么衔接?万一术中夹层又撕了,或者胎心掉下去了,有备用方案吗?”
李建军的话,刀刀见肉,全是多学科协作的现实难点。
最后,赵德海冷冰冰地补了一句:“体外循环的建立和维持,本身就极度复杂。又要保妈的循环,又要保胎盘灌注,参数怎么定?管子怎么插?你想过没?”
一堆问题,劈头盖脸砸下来,要把陈青锋活埋了。
每一个问题都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方案,听着就悬。
萧同光坐在那里,双手不自觉地交握,指节绷得有些发白。
他脸上没什么波澜,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这些坎儿,他比谁都清楚。
但他更想看看,陈青锋怎么趟过去。
会议室里安静得可怕。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白板前的年轻人身上。
陈青锋听完了所有质疑,脸上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他放下笔,转过身,正对着会议桌旁的几位大佬。
“各位主任提的问题,都打在七寸上,也正是咱们接下来要一起啃的硬骨头。”
他没回避,也没显出半点慌乱。
“关于麻醉和体外循环对胎儿的影响,”他看向脸色最难看的马平川,继续说到,“风险肯定存在,多大,现在谁也说不准,没经验可循。但咱们不是没办法把风险往下压。”
“比如,体外循环可以考虑用常温或者浅低温,避开深低温对孩子可能造成的损伤。流量和压力,尽可能维持在生理正常范围,优先保证胎盘的灌注。”
“抗凝药物,可以选择作用时间短、容易被拮抗剂中和的类型。孩子一取出来,立刻用药中和掉肝素。”
“至于麻醉管理,”他语调平稳,字字清晰,“技术要求确实是顶级的,监测手段也必须跟上。这得仰仗麻醉科拿出压箱底的本事,制定最周密、最细致的方案。可能需要同时密切监测大人和胎儿两方面的生命体征。用药方面,也要选择对胎儿影响最小、代谢最快的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