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不容缓,他拿上烟拔腿就走,扔下一句:“愚你大爷啊,谁过洋节。”
李映桥没有生气,反正她没大爷。
但她确定这叔是真好骗。
烟的毛利本来就不高。
她第一次帮妈妈卖烟的时候就算过,妈妈说卖一条烟才能卖出一包烟的毛利,那么毛利率就是百分之十。
她一句话就让今天多挣了九块五,明天的午饭倒是想让妈妈给她加个鸡腿,但怕妈妈手起刀落,宰的是她自己养的那只。
她有时候觉得妈妈好像格外冷漠,对世界上任何活物,她第一反应就是又不能吃,买来干什么。
但有时候又觉得李姝莉女士真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女人。
李映桥晚上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满脑子思绪,一边百思不得其解一边无意识地踢着小腿“哐哐哐”
蹬床板,被正在结算烟款的李姝莉听见,回头瞪她一眼,目光又转去货架上梭巡和盘点:“轻一点,别吵着隔壁奶奶。”
说完后,目光落在香烟货架上被清空的一格,“桥桥,今天有人来买黑利群?”
李映桥活像个小蜜蜂护卫队的队长,勤勤恳恳还随时待命,听到自己被点名,立马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冲着“顶头上司”
重重点头:“嗯呐!”
她的小床夹在杂货铺的两个货架中间。
白天收着放在仓库里,晚上才会拿出来支起来,不窄不宽,刚刚好填满整个货架的过道。
有时候翻身动作大一点,木制的床板咯吱一声响,货架也会随之抖动,此时头顶就跟哆啦A梦的口袋倾斜似的,掉下来一包包的小零食。
然后她会趁李姝莉女士不注意,悄悄藏一包到被窝里,等到李姝莉女士睡得沉沉的,她就躲在被窝里蹑手蹑脚地拆开一袋零食,当作这一天给自己奖励。
李姝莉疑惑:“谁啊,小画城今天来大老板了啊?”
那时的景区没什么客流量,外来人寥寥无几,住的也基本都是当年镇上拆迁过来的老熟人,老李家在镇上素有恶霸流氓的名声,连带着李姝莉开小卖部也受了影响,大家宁愿多走两步路去景区外面买也不愿在她这买。
李映桥如实说:“俞喵喵的爸爸。”
李姝莉没再接话,从柜子里拿出明天的早饭钱给李映桥,把剩下的现金和账本都锁在柜子里,然后准备去拉卷帘门。
李映桥刚接过钱,预感到李姝莉接下来的动作,眼前瞬间一亮。
随着“哗啦啦,哗啦啦”
的卷帘门抖动声音响起,李映桥抓紧机会说出她焦虑一天的事:“明天老师让你去趟办公室。”
小画城很是寂静,一天分贝最大的时候大概就是妙嘉姥爷锻炼时跟吹号子似的放屁声,还有就是自家杂货铺拉卷帘门的声儿。
她可算不准妙嘉姥爷什么时候放屁,但杂货铺的关门时间是她每天都能盯梢的,于是她憋整整一天,就等着李姝莉女士关卷帘门这个千钧一发的动作瞬间。
如果她没听见,就不能怪她没有说过咯。
不过,她妈大多时候耳朵也背,比如刚刚她说明天早饭能不能涨个两块钱,她妈又没听见。
“你在学校又跟人打架了?”
不该灵的时候往往又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