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傅霜又病了。
高烧不退,梦魇缠身。
血淋淋的场景不断切换,她断断续续的醒来,眼睛都被泪水泡肿了,巴掌大的脸清瘦了两圈,看起来孱弱可怜,粉唇哆哆嗦嗦地问唤月,
“婚约真的解除了吗。”
“莱恩…莱恩他还活着吗。”
不能怪她的。
她也不知道解除婚约要以这种方式。
可是…他流了好多的血,整个背部都是清晰可见鲜红皮肉的鞭痕,没有理会管家请他入门包扎的请求,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石阶上溅了血的,入目是被雨水冲淡了的红色,一点一点蔓延至她的脚边,她吓得站都站不住。
莱恩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唤月说的。
“扶着她,别栽雨里。”
唤月在玻璃盏的扩香石里滴上两滴薰衣草精油,轻声安慰。
“小姐,解除了。”
“莱恩少爷还活着的。”
傅霜听到答案,终于松了口气,闭上眼睛再次睡了过去。
休养了将近一个月,她的身体才渐渐好全。
她这一次病得不算轻,相当于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现在无论提出什么要求,都不会被拒绝。
就连说要嫁给京漾,父亲也只是沉默一会儿,而后淡淡道,
“让他亲自来跟我说。”
傅霜内心雀跃,面上不显,第二天就买了回国的机票。
落地京市,下午四点。
韶光正艳,她站在机场外,看着熟悉的路牌和道路,微微恍惚。
春末的太阳,刺眼温暖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她抬手挡了挡,眼前压下一片阴影,转眸看去,内心的欢喜像撞上高耸入天的山石,忽然停住。
齐郁接过她手中行李,态度很淡。
“傅小姐。”
她垂了手,踮了踮脚,探着脑袋往他身后看去,没见到想见的人,失落掩都掩不住,深深呼吸两口气,簌簌发颤的眼睫毛挂着水汽,哑了声音,
“怎么是你。”
齐郁听得出她的言下之意,平静地回答。
“少爷比较忙。”
“就不能来接我吗?”
听到这话,齐郁终于是忍不住了,抬眼看向面前的人,欲止还休,想说她都如此狠心撇下少爷一个人离开了,现在怎么又能问出这样的话呢。
却在看清她脸蛋那刻止住了。
她似是比离开前更瘦了些,清瘦孱弱的薄薄身躯,站在日光下,皮肤白的耀眼,那双水盈盈的眸子里掺着淡淡的水红,融化几分清冷,看上去楚楚可怜。
这副模样,叫人满心怨言,再难出口。
他收回视线,故作冷淡,
“傅霜小姐,我也不清楚。”
回京家的这一段路,傅霜安静地坐在后座上,眼睛越来越红,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始终有一辆车在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