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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猝然转头,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眼泪彻底决堤而出。
眼前的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和记忆中的人影慢慢重合在了一起。
他肤色黝黑,额头堆满了抬头纹,眼睛也不似从前那般闪闪发亮,微微佝偻着腰。
我知道,他就是我的丈夫李保国!
相视无言,我双眼朦胧的拄着拐杖快步的走向他,他也激动的朝我跑过来,就像当初在田埂上追着我奔跑一样。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的瞬间,怀中的温度才让我相信,这一切都不是梦。
我的丈夫,终于回家了。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味的大哭,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心酸苦楚全部哭出来,才好受一些。
保国抬起左手温柔的拍着我的背,哽咽着在我的耳边说了句,“淑梅,这些年你一个人辛苦了。”
我反手不停的锤打他的后背,抽泣着哭诉,“你个狠心的,这么多年都不回家,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在场的众人看到这一幕,被这伤感的气氛感染,都偷偷抹起了眼泪。
村长大爷一脸欣慰的捋了捋胡子,眼底都是欣慰。
“保国,回来就好,你媳妇终于把你盼回来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呢!”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慌乱的从丈夫怀里退出来,询问他这么多年音信全无,都去干什么了。
他却欲言又止,满脸纠结的看着我。
见状,首长大步走过来,沉重的拍了拍丈夫的肩膀,“嫂子,还是我来跟你说吧。”
原来当年丈夫离家时,正是打仗最厉害的那年。
他跟随大部队到处打游击战,歼灭了不少敌人,立下许多战功。
后来在一次偷袭敌方作战基地时,丈夫抱着必死的决心背起炸药包冲进去,将炸药包丢了进去。
幸好当时一堵石墙挡住了大部分的伤害,他满身是血的被抬回营地医治。那场战役中,首长和丈夫一同冲锋陷阵,彼此之间亲如兄弟。
他正庆幸保国捡回了一条命,可当保国醒过来时已经失忆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其他一无所知。
那个时候通讯也不便利,伤情痊愈后,丈夫便一直随军打仗,后来留在军区成了指导员。
他也曾寻找过家人,可中国这么大,完全没有记忆的去找,就如同大海捞针。
三个月前我拿着丈夫离家前亲手写的“托孤”信,首长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字迹和落款的名字。
害怕是个乌龙,他当时并没有告诉我,我的丈夫还活着。
而是命人立即将信件送到了远在湖南军区的丈夫那里。
看到信时,忘却的记忆犹如碎片般插进他的脑袋,疼的他头仿佛要炸开一般。
军友看了后立即送他去医院进行治疗,终于在一个月前恢复了全部的记忆。
“保国想起所有事情的瞬间,立即拔针跳床,冲出医院一路风尘仆仆的赶过来想见你。”
“可他,却一直害怕面对你。”
顺着首长的目光看过去,丈夫的右边袖子异常板正。
我颤抖着手捏了一下才发现,他的右胳膊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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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沉默的丈夫无措的看着我,嘴巴抿成了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