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几乎不用审就能明白,柳家一案必有冤情。
“长宁,”皇帝按按湿润的眼角,拉住女儿的手:“馥桐在天有灵,保佑朕寻回了你,朕,朕真的很开心。”
失而复得,最是珍惜。
皇帝如今就像是没长大的孩子,喜不自胜。
长宁很受触动。
前世,她和这仇人虚与委蛇只觉得恶心,但今生,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父皇对她的思念实在太明显了。
而且前世,父皇临终前明明知道了她和宋宜晟的事,却还是坚持宠她,封她为监国圣公主,代弟处理朝中大小事宜。
以女儿的身份再回忆前世的种种,仿佛触碰到长宁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她不再怀疑。
至少,父皇对她的疼爱,是真心的。
“父皇若真的高兴,就请替女儿做主。”长宁收敛笑容,提起裙角跪倒在地。
“我儿,我儿无需如此,”皇帝拉着长宁起来,“你说,你想要什么,父皇都可以为你做主。”
皇帝喜不自胜,一时间有些忘乎所以。
郑安侯在旁抿唇,忧心忡忡。
他侍君多年,深知皇帝看似精明但实际上很情绪化,这也是耳根子软的人的通禀,易受触动人云亦云。
所以郑安侯担心的不是皇帝,而是长宁。
这个善云,今天已经完全不按规矩行事,之前一声深仇大恨,就让他一颗心从云端跌入冰窖,周身彻骨地寒。
她到底想干什么。
郑安侯下意识看向宋宜晟,在宋宜晟脸上发现了从未见过的绝望。
那是一种明知道自己将被推入万丈深渊,却无力阻拦的痛苦。
濒死,挣扎,克制。
宋宜晟,是被他自己亲手推下去。
长宁仰头看着比她高半头的父亲,目光坚定如铁。
她一扬手,掀起了自己浓密的刘海。
多久了,这个奴字,未尝见过光。
前世的长宁,羞于让它见人,认为这是刻入她灵魂的卑贱烙印。
但今天,她要让这个字,成为父皇心中的烙印。
皇帝目光聚焦在那漆黑奴字上蹬蹬倒退。
“混账!”他怒喝。
宋宜晟浑身一软,彻底瘫倒在地。
真狠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