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逸以为会看到一个崩溃的邵华池,但并没有,这个十五岁的少年脸上是一片从容淡然,“怎么了?那人形迹可疑,才追了出来,好了,板着脸做什么,我们回去继续放粥吧。”
见邵华池脸上没丝毫一样,景逸才点了点头。
成长的代价,就是失去那些原本名为天真的东西,塑造一个全新的铜墙铁壁的自己。
劳累了一天,只有在不断繁忙中,他才能暂时忘却一些想忘掉的东西。
“殿下,皇上召您去养心殿。”回到重华宫,诡子看到七殿下沉默的身影走来。
“好,我知道了。”邵华池习惯性地抚摸了一下腰间的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在出门之时,他的表情变得冷硬沉稳。
邵华池到了门口,就遇到被轰出来的大皇子,听说是老八和老十二被困在了羌芜路上,成了那边的夫婿,前些日子送来了书信,堂堂大晋国的两位皇子,居然要待满一年的“上门女婿”才能回晋国,这让向来好面子的晋成帝怎么受得了,你羌芜算什么东西!还不是手下败将!这不大方雷霆,大臣们纷纷劝慰他,如今不宜再开战,偏偏这时候大皇子还上折子弹劾皇二子,自然就撞倒枪口上了,原本好好的赈灾差事落到了九皇子邵子瑜身上。
大皇子看着邵华池的眼,像是要吞了他一般。
邵华池平静对视,问好:“大哥。”
“呵,我可没你这么不安生的弟弟。”大皇子拂袖而去。
别以为他不知道,老七才是一匹狼,以前不声不响的,现在忽然就崛起了,哪里是什么突然,这根本就是早有预谋,等的就是老二出事这个档口。
老九这个蠢货,还神童,什么天资纵横,连老七的真面目都没看出来,活该被用!
“差事到手了?”
“恩,你我联合,自然没问题。”
两人相视一笑。
回到重华宫,邵华池放下了所有笑容,面无表情地走如宫内,拖着疲惫的身体将傅辰的屋子打扫了一遍,亲自擦着那些桌椅瓶罐,他在床下的一个抽屉里找了一样东西。
两个骨灰盒,陈作仁、姚小光,拿着它们交给诡子,“放到我屋子里,妥善收好。”
只要这东西在,傅辰就舍不得离开,皇宫里,这两样东西是傅辰最舍不得丢弃的吧。
哪怕是鬼魂,你也回来看看我吧,傅辰。
浑浑噩噩地不知在地上躺了多久,将傅辰之前睡过的枕头放到怀里,这是他仅剩的不多的傅辰的东西。
窝在曾经的傅辰的屋子里,他哪儿都没去,无论是自己的主殿还是偏殿,他更爱待在这个简陋刺骨的屋子里,门外出哪里田氏的声音,似乎在询问,有他的交代,他们不敢将田氏放进去,过了一会她终于被太监们给打发走了。
父皇,想要一个皇儿。
田氏也想稳固地位。
一个拥有皇室血统,能为晋国添加筹码的孩子。
“哧。”邵华池冷笑了一声,将脸捂进了被子里,那里早就没了傅辰的味道,他还是狠狠吸了一口。
几根灰白的发丝垂了下来,依旧顶着那张绝美的半张脸,但现在的邵华池若是从背后看就好像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
也是因为这样,当晋成帝看到自己宠爱的儿子变成这幅模样,什么责怪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正在他静静享受着这一刻的时候,宫外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蹙着眉,邵华池将被子放置一边。
那个女人就这样破门而入,毫无章法,身上还蒙着一层雪花。
怒目圆睁,但邵华池没有丝毫惧意。
“殿下,娘娘……”一群跟随来的仆从结结巴巴地说道。
“全部下去,我和皇贵妃聊聊。”邵华池目下无尘看着气势凌人的皇贵妃。
待所有人离开,穆君凝望着邵华池,惊讶于他才居然早生白发,但邵华池如何与她又有何关系。虽还是那张脸,却变得有些不同了,应该说像一汪深潭,有些深不可测。
半晌,才开口,“他在哪儿?”
不用提名字,他们都知道说的是谁。
“你没去京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