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哪儿就……”泰尔斯忍住心中的恐惧,在奔逃中不满地大喊:“你确定你不姓德雷克?”
“狗屁!”
克兹怒道:“我的姓是……”
但就在此时,在震动、塌方、落岩中逃命的泰尔斯呼吸一滞。
他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
狱河之罪的视野里,无数方才看见的人脸、人影、人形,在他们逃命的路途上相继出现。
这些“人”有着相同的特征:
枯如死尸,有眼无眸,动作僵硬。
它们,这些怪物们,或者从裂开的岩缝中露出头颅,或者从砸破的坑里伸出四肢,乃至突兀地从地下升起背脊,无所不在,影影绰绰。
泰尔斯只感觉到无尽的寒意,自脚底侵袭而来。
这一次,它们隐隐散发出不祥的黑色雾气,无论远近,都齐齐转向泰尔斯,死死瞪着他,张开难看的嘴唇,交相开口。
【皇帝在呼唤……骑士已聚满……凯旋,凯旋,凯旋!】
【剑锋所指,战乱必终……打完这场仗,帝国就没有了敌人,我们就能回到家乡……】
【我们被包围了,不用留口粮了,受伤的人把马留给健康的人,没有武器的去搜搜其他人的遗体……骑兵,着装,我们再做最后一次冲锋,这样,安塞特王他们需要对付的兽人杂种就会少一些……】
【为什么我们要打仗……为什么,西涛人没有打我们,那我们为什么要打他们?】
【赛尔,克鲁里,洛卡塔萨达……卡拉路凯尔……赛尔,赛尔,赛尔里凯!】
各种各样的语言,典雅或通俗的古帝国语,复古或近代的通用语,乃至许许多多泰尔斯似曾相识却无法理解的语言。
甚至还有好几个一看就不是正常人形的存在,痛苦嘶吼着他完全听不懂的话。
洞穴里顿时嘈杂不堪。
但克兹一如既往,似乎什么也没发现,只是死命向前奔逃。
越来越多的话语,或悄声细语,或低沉开声,或怒吼咆哮,伴随着层层不正常的情绪,渗入泰尔斯的耳中。
胆战心惊的泰尔斯哀号一声,手忙脚乱地加快速度,只想有多快就跑多快地逃离这个鬼地方!
声音还在继续:
【不管他们有没有武器,道理很简单:这里是皇帝划下的地方,是我们的版图,如果他们不承认自己是帝国人……那他们就是我们的敌人……】
【起义失败了,全军覆没……帝国的督察官很快就来,快逃……】
【吹军号,是冰杂种们……兽人……我们一定要在这里挡住他们……相信我,人类必将胜利!】
【逃兵,逃兵,逃兵该死,逃兵不配做人……没有砍头的勇气,就活该被别人砍头!】
【破城,破城了!跟着我,我们冲上去,一个不留!帝国万岁!】
“克兹!”
泰尔斯捂住耳朵哀号着,忍受一寸寸袭来的头痛。
“克兹!”
他忍住不看距离自己只有一臂之遥的,某个面目狰狞恐怖的枯瘦女“人”,不管不顾地掠过一道道障碍,靠着狱河之罪的视力才不至于在黑暗中跌倒: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儿!”
“黑径……这个地方很不对头!”
轰隆声响里,克兹怒不可遏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似乎刚刚避开一块头顶砸落的岩石:“是啊,我也看出来了……”
“还有,谢谢你的废话!”
“喀……”克兹回头的瞬间,头顶又一道巨岩裂开!
垂直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