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意冷自泉的话,一个男人如果有了这样一个红粉知已,那实在是生命之中的最大幸运。冷自泉忽然叹了一声:“快乐和痛苦,是对比的,在极度的快乐,也会有极度的痛苦。”
徐霞客向他作了一个同情的手势,冷自泉道:“接下来的日子我一直和宝狐在一起,她的法力十分高强,可以令得外来的干扰,对我们全然不发生影响,我们只是沉浸在两个人的小天地中,早已忘记了外界的一切,一切对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我和宝狐在一起!”
徐霞客道:“是的,你没有参加你的就职典礼。”冷自泉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是的,我根本就忘记了,和宝狐相比,整个世界给我,我也不要了,何况是一个虚衔!事后,我才知道,我二叔甚至安排了他的警卫连,想把我硬拉到就职典礼去!只是,他们迷路了!”
“迷路了?”徐霞客叫了起来:“当时,你躲在什么地方了?”冷自泉道:“不在什么地方,就在我住的院子里,是宝狐的法力使得他们迷了路,根本找不到我们!”徐霞客挥了挥手:“冷老先生。你一再提及法力”
冷自泉点头:“是,宝狐是有法力的,毫无疑问,她有法力,非但有,而且法力还十分高强,几乎什么都做得到!”徐霞客实在忍不住了:“那么,你的意思是,她……真的是狐狸精?”
冷自泉没有立即回答,他沉默了片刻之后,才道:“我不知道,老实说,要我和你承认一只狐狸成了精,会变成一个美丽的女人,是十分困难的,所以,我真的不知道宝狐是什么,但是,我绝不在乎,因为我爱她,和她在一起,我的生命才有意义,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我为什么要去在乎她是什么呢?”
徐霞客感到有点势血沸腾,冷自泉一直到现在,仍然说得如此坚决,可知他当时,对宝狐的爱,是如何之深!冷自泉又叹了一声:“不过可惜的是,我父亲和二叔他们绝不明白这一点,在我未曾参加那个就职典礼之前,他们又生气,不知想了多少办法,真的连江西龙虎山,张天师的嫡传弟子都请了来!”
徐霞客也忍不住叹了一声:和尚道士和妖精的大斗法,这听来实在是太真实了,可是,那却又实实在在,是发生在冷自泉身上的事!
冷府中翻天覆地闹了大半年,真的连江西龙虎山,专门降妖的张天师的后代都请来了,但是,结果完全一样,一进了院子,张天师也迷了路,不论他如何念咒划符,只是团团乱转,好不容易全身而退,没有办法,就在院子外筑坛作法,冷大老爷和冷二老爷亲自上香,望张天师在天之灵,大显神威,把狐狸精驱除出去。
可是又过了一个多月,张天师一样无功而退,再接下来的几个月,有时,可以看到冷自泉在花园之中,满脸欢乐地走着,他的形态、举止,都表示他的身边,有一个他极爱的人在,但就是什么也看不见,而更多的时间,冷自泉根本在屋子中不出来。
两老在看到冷自泉的时候,看到他精神焕发,并不像是被狐狸精迷住了之后,传说中一天瘦似一天,终于一命呜呼的样子,总算略为放心了些。而这时,已过了将近一年了,虽然严厉的命令,绝对不准任何人泄露任何消息,只说冷自泉是到外洋考察去了。但是纸包不住火,总有一点消息,传了出来,窃窃私语,是免不了的。
终于,在一年多之后的一个晚上,冷大老爷和冷二老爷正在书房中愁脸相对,因为这一年来,他们把一大半时间心血,放在冷自泉的身上,他们的政敌已趁机崛起,而且,局面已不可控制了,两兄弟除了相对叹气之外,一筹莫展。
就在这时,管家走了进来,禀报道:“两位老爷,外面有两个人,一定要见两位老爷!”二老爷一拍桌子:“混帐,撵出去算了!”
管家欲言又止,这时正是隆冬,书房是装有西洋运来的热水汀,外面大雪才止,冰天雪地,书房温暖如春,两位老爷只穿着夹袍子,管家却是才从外面进来,身上是厚厚的棉袍,一半是由于书房热,二来是由于二老爷发了脾气,管家的鼻端,已沁出了汗珠来。
大老爷看出管家有话想说,虽然神情很不耐烦,但还是作了一个手势,令他说下去。管家一面抹汗,一面道:“那两个人……看起来是异人,外面滴水成冰,那么凛冽的北风,可是那两个人,只是穿了一件单衫!”
两位老爷一听,心中陡然一动,管家又道:“其中一位异人还说什么宅子中妖气冲天,非他们不能解救!”管家的这句话,令得两人心头怦怦乱跳,冷自泉的事,如同一根尖刺一样,横亘在他们心里,已经一年多了,不知请了多少人,白花花的银洋,也不知花了多少出去,这两个异人,是不是救星来了呢?
两位老爷一叠声地道:“请,快请!”一面说着,他们已一起站了起来,准备到书房门口,去恭迎异人,因为在传说中,这类解救苦困,降妖伏精的异人,多半是天上的真仙下凡,说不定是八仙中的吕纯阳,铁拐李,或者是太白金星、齐天大圣、梨山老母,善才童子,那是不能得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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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候,在冷自泉的卧室之中,冷自泉还是沉浸在他甜腻如蜜的幸福之中,房间里生了一盆熊熊的炭火,宝狐穿着一套湖绿色的短袄,赤着白玉一样的脚,用春葱一样的手指,握象牙笔管,磨着宋朝的古墨,摊开洁白的宣纸,正在用赵孟俯的字体,写着昨夜大雪纷飞之中,他们两人联句的诗。
冷自泉在她的对面,手撑着头,痴痴地望着她,望着宝狐万看不厌的脸。他可以捧着宝狐的一只手,先抚弄着手指,再沿着手指轻抚上去,到手背、手腕,宝狐柔润的肌肤,非但给他以男性的感觉刺激,也令得他产生莫名的满足、舒适感,单是这样,他就可以在不知不觉间过上半天。而他和宝狐的欢娱,每一分,分一刻,都有新的感受,每一次都是那样酣畅,那种不可遏制的、爆炸的欢乐,令得冷自泉再也不想其他任何事!
这时,他看着宝狐写字,赵孟俯的字体本就十分柔媚,在宝狐的手下写来,更是流动如水,秀丽绝伦。突然之间,宝狐的手震动了一下,以致令得笔尖在纸上,划出了一杠子来,冷自泉呆了一呆,看着宝狐抬起了头,现出了一种害怕的神色来。
只有在第一次,在那个亭子中,他初见宝狐之后,宝狐在那只沙皮狗的攻击下,才出现过这种神色,以后,冷自泉一直未曾见到她害怕过!冷自泉吃了一惊,连忙伸过手去,按住了她的手他发现宝狐的手是冰凉的,他急忙问道:“宝狐,怎么啦?”
宝狐放下了笔,微微喘着气,她显然是竭力在掩饰着自己心中的惊恐,这种情形,使冷自泉更加焦急,他还没有再说什么,宝狐的声音,甚至在微微发颤:“抱……我。抱着我!”冷自泉忙过去,把宝狐抱着,紧紧抱着,又位了一条毯子,盖在她的身上,宝狐倚在她的身上,宝狐倚在冷自泉的怀中,看起来像是比较好了些,冷自泉一再催问,她叹了一声,缓缓摇着头:“没有什么,我……忽然有点不舒服!”
冷自泉立时道:“宝狐,我以为我们之间,不应该再有任何事情隐瞒着的了!”宝狐抬起头来,大而明亮的眼睛之中,充满了深情,望向冷自泉,她又叹了一声:“我一直在担心的事发生了!”冷自泉深深吸了一口气,捧起了宝狐的脸:“别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