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茵茵被推入八人间的产科病房时,靠窗的病床上已经铺好了家里带来的碎花床单。
这是陈老太特意准备的,说是产妇不能碰医院的“生铺”。
霍枭小心地将她抱到床上,动作轻柔得像在搬运易碎的瓷器。
“慢着点!”陈老太在一旁紧张地指挥,“产妇腰不能使劲!”
见沈茵茵躺上床了,她又麻利地掏出准备好的红糖,兑进搪瓷缸里。
“茵茵,快喝点红糖水补补血气。”
病房里其他产妇和家属都好奇地望过来。
这个年代,生双胞胎的还是比较少见,更何况还是龙凤胎。
隔壁床的大婶羡慕地说,“这闺女有福气啊,一次就儿女双全了。”
霍芳趴在婴儿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个小宝贝。
“嫂子,哥哥在吐泡泡!妹妹抓住我手指了!”她突然压低声音,“就是……他们怎么红通通皱巴巴的,像小猴子……”
童言无忌,一屋子人都被逗笑了。
霍枭正用温水浸湿毛巾,闻言笑着解释,“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过几天就白净了。”
沈茵茵这么白,他是半点不担心两个娃会黑,而且自己的娃,是怎么看怎么漂亮。
他说完,就拿着毛巾,仔细地给沈茵茵擦脸,连耳后都照顾到,惹得邻床几个产妇直瞅自家爱人。
医院条件有限,家属要自己负责照顾产妇。
但还真没几个丈夫能做到像霍枭这样。
他每隔两小时就去开水房打热水,给沈茵茵擦脸、捏脚,嘘寒问暖,半夜孩子哭闹时,他也第一个醒来哄抱。
不止是病房的其他产妇,就连护士看到他做的这些,都觉得他实在是好。
更啧啧称奇的是,这个高大的军人居然会给孩子换尿布。
那天查房时,有个护士正好看见霍枭熟练地给儿子包襁褓,手法比一些婆婆还老练。
“在部队学过战场救护。”霍枭不好意思地解释,手指却灵活地打了个漂亮的襁褓结。
其实除了战场救护,这段时间他也经常问队里结了婚有娃的老张,问他媳妇生娃的时候要注意哪些,学些什么,基本上都问过学过。
所以现在处理起来,才会得心应手。
生完孩子第三天清晨,沈茵茵发现霍枭眼睛布满血丝,硬逼着他回家休息。
谁知下午回来时,他竟拎着个煤油炉子。
“我问过护士长了,可以在走廊尽头煮东西。”说着从军挎包里掏出条鲜鱼,“托战友从水库弄的,给你熬汤。”
同病房的产妇们这一看,又是好一通羡慕。
这个年代物资匮乏,鲜鱼可是稀罕物。
沈茵茵看着那条还在微微摆尾的鲫鱼,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你……”她嗓子有些发紧,“你该不会是一宿没睡,跑去水库钓鱼了吧?”
霍枭耳根微红,低头摆弄煤油炉子,“没,就是……托了战友帮忙。”
邻床的产妇忍不住探头,“哎哟,这鱼得有两斤多吧?我家那口子要是能有这一半心细……”
她婆婆立刻接话,“就是,我家媳妇生了三天了,连个鸡蛋都没见着!”
说着还狠狠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霍枭被说得不好意思,赶紧拎着煤油炉子去走廊。
不一会儿,鱼香就飘满了整个走廊。
那时候医院不管饭,家属都得自己解决,但像霍枭这样现煮的还真少见。
汤熬好后,霍枭仔细地把鱼肉剔骨,连一根小刺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