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六合真人欣慰颔首,猛地提气腾空。染血的道袍猎猎作响,宛如一面残破的战旗。
他回头望了眼地面上泪流满面的弟子们,大喝一声引动全身残余灵力,朝着相反方向疾驰而去。
夜空中划过一道暗红的光,惊起林中栖息的夜枭,伴随着他嘶哑的长啸,彻底没入浓稠如墨的黑暗。
六合真人的衣角尚未完全消失在夜幕中,一声阴恻恻的轻笑突然撕裂死寂。
夜风卷着枯叶掠过众人脚踝,张敏脖颈后的寒毛瞬间竖起。
那笑声像是毒蛇吐信,嘶嘶钻进耳膜,震得她识海泛起阵阵刺痛。
“好一出慷慨赴死的戏码,当真是闻者落泪啊。”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在场天云宗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宛如死灰。
抬头望去,一道身着血衣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立在三丈外的古槐枝头,玄铁打造的靴尖碾过树皮,木屑簌簌落在张敏发间。
月光穿透他半透明的血色长袍,将其身后两人的影子拉长,如同两柄出鞘的弯刀抵在众人后心。
那是一个长相妖异的青年,指尖把玩着一枚嵌满血丝的玉珏,阴柔面容在月色下泛着青白,眼尾朱砂痣随着笑意诡异地颤动。
在他身后,枯瘦如柴的中年男子正用骨节突出的手指反复摩挲袖中短刃,刀刃与金属护腕相触,发出细碎的“叮叮”声。
而那和尚袈裟下露出的半截手臂布满尸斑,双手合十的姿势看似虔诚,指缝间却滴落着腥臭的黑血。
三人体内翻涌的法相境灵力凝成实质,压得四周草木尽皆伏倒。
张敏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腰间佩剑在剑鞘中发出不安的嗡鸣。
她强撑着后退半步,却听见身后弟子压抑的抽气声。
不知何时,三人布下的血煞阵已悄然成型,暗红色的符文正顺着地面纹路朝众人蔓延。
“血公子,你还不肯放过我们?”张敏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强装镇定地开口问道。
“放过你们?”血公子指尖摩挲着玉珏,阴鸷目光扫过众人煞白的脸,唇角勾起的弧度像淬了毒的弯刀,“不将你们挫骨扬灰,我血公子如何坐稳圣子之位?”
他忽然侧头,看向身旁二人时眼底闪过戏谑,“天惠大师,白六兄,你们觉得呢?”
被称作天惠的和尚双手合十,脸上堆起慈悲笑意,可那笑意落在泛青的眉骨下,却像腐肉上开出的恶花。他抬手拨弄佛珠,每颗珠子上都刻着细小的哭脸:“阿弥陀佛,血魔宗的‘聚魂灯’缺三百六十道生魂,贫僧瞧着诸位的根骨,倒像是量身定做的灯油呢。”
干瘦如柴的白六突然爆发出刺耳的笑声,指节捏得发白的短刃在掌心转出寒芒:“老子蹲了三天三夜,可不是为了看你们师徒情深的戏码!”
说着,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结在青筋暴起的脖颈间滚动,“听说天云宗的女弟子元阴最补,小娘子,不如先陪哥哥玩玩?”
血公子低笑出声,玉珏在指间转出血色流光。
远处传来六合真人引动灵力的轰鸣,却被他袖中飞出的血幡尽数吸纳。
张敏望着三人周身翻涌的魔雾,忽然注意到天惠袈裟下露出的脚踝。
那分明是白骨磨成的胫骨,缠着的红绳上串着九颗婴儿头骨。
六合真人面色如铁,青筋在脖颈暴起,厉喝震得空气发颤:“走!”
话音未落,他已挥剑劈向逼近的黑影,剑刃与血公子随手祭出的血色大幡相撞,溅起的火星照亮他布满血丝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