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下去,转身跑向灵堂角落的铜盆,蹲下身继续烧纸钱。
火舌舔舐黄纸,将她单薄的影子投在墙上,一晃一晃,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搭理陈三,可是那副眼神,却让陈三看得心碎。
他确实是应该在离开前,跟小丫头说一声的……
是他孟浪了。
不过眼下并不是应该注意这些的时候。
陈三默默走到棺木前,俯身点燃一炷香。
棺盖未合,徐天的面容平静如沉睡,只是两鬓霜白更甚往昔。
陈三记得最后一次见他时,这位老城主正站在城墙废墟上指挥百姓搬石运土。
哪怕是他当时已经受了伤,哪怕他当时的脸色已经白皙得像是一张纸,可是他的脊梁挺得笔直,仿佛天塌下来也能单手撑住。
如今他却躺在这里,连最后一丝威严都被寿衣的褶皱吞没。
“少……陈大哥……”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陈三回头,见小草捧着一碗热茶递来,低声道:
“您喝些暖身吧,夜里守灵寒气重。”
好丫头。
虽然伤心归伤心,生气归生气,可是到底还是没有忘了他这个陈大哥。
他接过茶碗,瞥见小草手腕上缠着纱布,随口问:“手怎么了?”
小草缩了缩胳膊,垂眼道:
“前日收拾老爷书房时,不小心打翻烛台烫着了……不碍事。”
陈三沙哑开口:
“他临走前,可有什么交代?”
小草绞着衣角,声音轻得像叹息:
“老爷最后几日已说不出话,只是反复指着案上的城防图。
后来……后来他忽然抓住我的手,在纸上写了‘陈三’二字。”
她抬头看向陈三,泪光闪烁,“我猜老爷是盼着您能替青岩城做些什么,可他终究没等到……”
陈三缓缓闭上眼睛:
“是啊,我什么都没做到。”
徐少白走上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已经做了足够多了,眼下不是该自责的时候,既然你非得要回来,那就好好的把他送走,兄弟,我现在不像个人样,真要是到了出力的时候,还得靠你。”
陈三微微点了点头。
夜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