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
袁黎赶紧摇手,面色一红,大放厥词:“姜时愿爱恋主君,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接近我,讨好我,就是为了探听主君的喜好。
这是我推测的,当然她也默认了。”
话音甫落,袁黎便听见谢循的笑声。
谢循忍不住扶额笑道,这笑声刚开始是舒朗,再后渐渐裹上阴郁,化为淡淡的讥笑。
谢循精算一世,可总在姜时愿上屡屡失错。
他没料到,姜时愿此时竟然会出现在鬼市。
而且,为摆脱贱籍,她现在又恰好在白无常的阎罗店铺中。
他本意不想让这未知的变数参与其中,可他和姜时愿两个本不该相交的线,总是被神佛戏弄,冥冥之间,为他们引线。
阴差阳错间,姜时愿竟然成了他的命定之数。
谢循翻转着折扇,骨扇如鱼儿般洒脱流窜在他白皙的指尖,行云流水,叫袁黎看得眼珠子转个不停。
良久之后,谢循转过身,望向袁黎。
面对着袁黎错愕的目光,他笑了笑:“袁黎,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一定好生照顾自己。”
袁黎还未回过神来:“主君,要去哪里?”
谢循声音很淡:“出趟远门,归期未定。”
*
亥正时分,姜时愿也从鬼市离开,起身前往北邙山。
白无常似鬼非人的嗓音仍回荡在她的耳边:“姜姑娘,你可想好了,这单生意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雇主希望你去北邙山上的观音庙中走一趟。”
他摩挲着刻有‘沈氏余孤’的木牌,笑容愈发阴险:“躲在观音庙中的这位小兄弟估计还不知道今晚阳寿要到头了吧,三位顶级的杀手要来索他的命呀,这阵仗太吓人。”
“杀手负责杀人,而咱们捡尸人的任则是收尸。
所以,姜姑娘你的任务就是前往观音庙,埋了沈氏后人的尸骨,顺便带回他身上的信物。
听懂了吗?”
白无常话末那股诡异的微笑如黑云始终压抑在姜时愿的心头。
暮色四合,月光不知何时被游动的黑云遮蔽。
处于山脚下的姜时愿抬头仰望这黑鸦的北邙山,连绵山峰宛如接天的黑影,光影与阴翳互相争锋,唯有山顶上有一些零星的红影,像是殿宇下亮起的红灯笼。
这灯笼亮起的地方,应该是北邙山上的观音庙,听京郊百姓传言,曾经这观音庙上的香火极为灵验,来往香客数不胜数,可自从汴京城中兴建了兴善寺后,许多香客舍远求近,全部改而拜起来了兴善寺,所以这观音寺便日渐荒废了。
姜时愿望向山顶的观音庙,心中不免唏嘘。
*
于此同时。
观音庙中。
窗棂外透出的一丝月华打在蒙尘的观音像上,映出如玉光泽般的冷光,观音像立于月华与阴暗之中,垂眼看向跪在蒲垫上的信众,面露怜悯。
这位信徒年纪不大,一身素雅罗衣,墨发以竹簪竖起,双手捧着三柱香,虔诚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