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祥又苍老的声音从听筒裏传过来。
听见熟悉声音的那瞬间,宋明舒只觉得鼻尖再次酸涩起来。
想家的情绪在此刻达到了巅峰。
和难过悲伤的情绪糅合在一起,像涨潮时t的海浪,一下一下冲击着宋明舒好不容易竖起来的心理防线。
眼眶开始发热,又忍不住想哭了。
她死死抿住唇,咬紧牙齿,不让自己洩露出半分哭腔,短促的叫了声“外婆”。
老人并未察觉,回想着自己晚上才看的天气预报,开始念叨:“我看电视上说这两天北江要多雨,还要变天呢,你去上学的时候外套别忘了穿。对了,我记得你开学走的时候带了几件厚衣服,也记得提前拿出来穿,别冻着了啊……”
宋明舒抽抽鼻子,带着些实在遮掩不住的鼻音:“我知道了外婆。”
老人顿了一下,语气染上几分担忧:”明舒啊,你声音怎么这么闷?是生病了吗?”
宋明舒不想让外婆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的担心,故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语调提高了些:“没有啊外婆,我人现在窝在被子裏睡觉呢,所以听起来声音有点闷。”
电话裏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和人在床上翻身的响动,老人放下心:“今天睡得这么早呀。”
“嗯,明天要考试,所以今天想早点休息养足精神。”
“那……”说到最后,外婆的语气带了点小心翼翼的期待:“中秋节放假回来吗?”
“回的。”虽然知道外婆看不见,但宋明舒依旧用力的点头,“后天下午考完试,我坐末班车回去!”
“哎呦你这孩子。”外婆的声音显而易见的高兴起来:“非得坐末班车干什么,不用急,收拾好东西第二天再回来也行。”
宋明舒罕见的执拗起来:“我不,我就要坐末班车回去。”
“我想外婆了,”
她眨了眨眼,最后一滴眼泪顺着眼角飞快落下。
“我想快点回家,快点见到外婆。”
–
月考那两天的天气,的确如外婆所说,阴雨连绵,气温骤然下降。
夏天和秋天间的过渡仿佛被按了快进键,仅仅只间隔了一个短暂的夜晚。
坐在公交车上,迎面吹来的风已经没了前几日的燥热,转而染上了几分萧瑟的寒凉,绿化带上掉着几片被急雨打落的黄叶。
宋明舒轻手轻脚的拍了拍前座人的肩膀。
“你好,可以麻烦关一下窗户吗?”她紧了紧自己的外套领口,礼貌示意:“我有点冷。”
前面坐着的是个年轻女孩,很好说话的关了窗户。
没了直吹的凉风,宋明舒觉得头痛都减轻了点,额头侧靠在车窗上,发沈的眼皮迅速下垂。
她昨晚期待的美好愿景并没有实现。
明明睡得很早,可身体和脑袋就跟没有休息过一样,早上醒来时头脑昏沈,疲惫和倦怠一阵一阵的上涌蔓延,一连三个闹钟都没有把她叫醒,差点起晚。
而且,不仅烧没有退,头又开始疼了。
疼的钻心,好像有人拿着小锤子在脑袋裏正对着她的脑仁叮铃咣当一阵乱敲。
导致她早饭都没怎么吃,胡乱吃了一个鸡蛋几口粥,揉着太阳穴就跑出来了。
一方面是因为时间原因。
另一方面,是她害怕她走的再晚一会儿,就能碰到江屿从楼上下来。
她不想碰见他,也不敢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