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这种愉快如同朝露一般短暂和脆弱,司马玮在这些种种举动,在杨骏看来,就是公然在挑战自己的权威,而这距离司马炎去世还不到四十天。
聆听的武茂则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位新太傅有些太沉不住气了,处理政事,哪可能百事顺心呢?最重要的是处变不惊,无论政局出现了什么变化,都要以平常心看待才是。
而面对杨骏刚刚提出的那些问题,他回复道:“太傅,楚王到底只带了一千人,在京师十数万禁军面前,根本不足为惧,何必如此动怒呢?”
“你是说我能严惩他?”
杨骏问道。
“这恐怕不行。”
武茂苦笑道,“楚王是个聪明人,我看他既然敢如此做,恐怕已经找好了理由。”
“什么理由?”
“臣不知,但既然如此有恃无恐,必然是有理由的。”
“季夏,你不会是怕了司马玮那个毛头小子吧?”
面对杨骏质疑的目光,武茂赶紧解释道:“太傅,眼下您刚刚辅政,又逼走了汝南王,朝野中疑虑还很多,如果此时再和楚王起冲突,恐怕朝野就要失望了!”
“楚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抓不住看不见的人心!”
“楚王眼下不也是在招揽人心吗?这是人心之争啊!”
这些话成功说服了杨骏,让他的怒气削减了不少,他淡淡叹了一口气,故作大度道:
“季夏,我方才说的那是气话,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武茂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已经想好了对策,连忙道:“您不妨借这个机会,展示自己的大度,亲自去拜访楚王殿下,送他些礼物,并犒赏他的随从,以此来展现朝廷的威仪,如此一来,太傅您的德性就在楚王之上了。”
不料这句话又激怒了杨骏,他极为不悦地起身,对武茂斥责道:“这么说!
你是要我对司马玮赔笑脸咯!”
“这不是长他的威风吗?天下人会如何看我!”
“他们会说,我臣服给一个二十小儿,以后我还怎么辅佐天子?恐怕到时候,敢闹事的就不止司马玮了!”
“太傅……”
“不要说了!
你立刻去责问楚王,我倒要看看,他还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面对杨骏的怒火,武茂终于没能再说出话。
他只能满怀着腹诽,奉命出城来到司马玮的营地,亲自问出杨骏的疑问。
“……殿下,这些就是太傅的疑问,请殿下用妥善的理由回话。”
与暴跳如雷的杨骏相比,二十岁的司马玮却表现得风轻云淡,武茂问话的时候,他正好整以暇地调整一柄弓的弓弦,好像他才是真正的帝国掌权者,是在自己的行营里接见一名臣子而已。
司马玮不慌不忙,先让随从给武茂看座,然后慢条斯理地道:
“是太傅误会了,我带到洛阳的并不是襄阳的军队。”
“不是军队?”
“对,不是军队,其中两百人是我的侍卫,剩下八百人则是我的门客,我只是让他们穿甲随行罢了。”
“这……”
武茂瞠目结舌,没想到司马玮竟然能找到这么一个理由,而且完全合情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