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孙秀一心追逐名利,恐怕就是另一个贾充了。
今日他悄无声息地来到夏阳,就正是这种才能的体现,刘羡召开芝川文会养望的计划,仅仅因为他的出现,就全盘破坏掉了。
在场的名士们听到孙秀的名字,无不当场色变。
本来大家谈得颇为尽兴,可此时孙秀一来,如卜珝、郭琦等隐士,仅仅只是哼了一声,对刘羡一拱手,就拂袖而去。
显然,对于他们而言,和孙秀共处一地都嫌污了名声。
而如邓攸、郭璞等年轻人,他们没有隐居,又有出仕打算,此时就有些尴尬了,他们只能站在原地,想走又怕得罪孙秀,留下又觉得有失人望。
当然,其中最感到不适的,肯定还是冯翊太守欧阳建。
他两个月前刚和雍州刺史解系上过弹劾孙秀的奏表,两人可以说是政敌。
如今孙秀这样大剌剌地闯进来,本身就是对他的一种羞辱。
剩下的如薛兴、诸葛预等人,此刻就只剩下茫然了,他们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场景,只能默然旁观。
孙秀对于自己的不受欢迎可以说是安之若素,看着名士们与自己擦肩而过,他嬉皮笑脸地说道:
“哎呀哎呀,是遇到了什么急事吗?若是有事,不妨找孙某谈谈嘛!”
“孙某虽不才,但也略懂一点道术,诸位遇到灾厄,孙某可以上报三官,赐福解厄啊!”
这些话语当然无法劝住任何人,反而在剩下的人耳中分外刺耳。
如果世上真有天道与天神,那他们应该去保护好人,惩罚坏人。
如果天神的信徒都是孙秀这样五毒俱全的人,那又有什么信奉的必要呢?
但这样的话,在场的人都不可能明说出来,只有刘羡淡淡道:“孙长史驾到,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来得如此突兀,卑职有失远迎。”
这是很生硬的客套话,是出于礼节不得不说的。
但孙秀却似乎听不出里面的敌意来,自若笑道:
“哈哈,何必这么客气呢?我有自知之明,我不过是赵王殿下的一条狗,除了替赵王殿下做事外,我什么也不是。”
“诸位都是闻名天下的名士,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叫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而今在关中,有这样一件能助殿下扬名的盛事,我怎么能视若无睹呢?”
“欸,诸位不要露出这样的眼神嘛!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能够站在诸位之间,也是我人生的一种梦想哩!”
孙秀的笑容很猥琐,但他的言语更让人感到难以忍受,他似乎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尊严似的,说话全然没有人格,以致于连旁听的人都觉得被沾染了污泥一样,可他还怡然自得,继续说:
“怎么不继续刚才的话题了呢?说实话,我也是一个修道之人,多少也知道一些修行的道理呢!”
在场的人多不敢说话,只有欧阳建嘲讽道:“哦?孙长史修行,修的是如何睡属下的夫人吗?”
此言一出,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不禁吓了一跳,毕竟这个问题过于尖锐,一下就将不堪入目的现实给挑了出来,有违官员间的体面。
不过话说回来,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对着孙秀讲体面。
但孙秀闻言,瞪大了眼睛,似乎很委屈地回答道:“坚石怎么平白污人清白?我不过是在靖室之内,为一些渴望救赎的教徒祷罪罢了。
什么时候睡过别人的夫人?莫非坚石亲眼看见过不成?”
他的语气是如此理直气壮,若不是这种事已经广为人知,恐怕很多人都要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