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到了当地,必然还要和当地的胡人争斗。
惟一的好处,大概就是确实摆脱了晋人的控制。
代价太惨重了,恐怕没有几人能有这样壮士断腕的决心。
刘羡注视着蒲洪的眼睛,说道: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是不容易,所以若不是走投无路,我们是绝不会这么选的。”
蒲洪叹了一口气,他直白地问刘羡道:
“开门见山地说吧,刘府君您带来了多少人?”
谈判这就算是开始了,刘羡既不夸大,也不隐瞒,直接道:
“我麾下的,是两万骑军。”
“这么说,还有别的大军?”
“征西军司张士彦公,率领步骑四万,正在北面自瓦平道上陇,眼下应该已经过新平郡了。”
在场的众人闻言,无不悚然色变。
因为他们把大军全部屯在了关陇道和番须道。
这也意味着,北路军也必然能成功上陇。
有这一南一北两路大军在,不管秦州其余郡下场如何,位于陇阪的略阳郡是首当其冲,绝难幸免了。
蒲洪闻言,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感慨道:
“贵军攻打陇右的命令真是果断,行军又如此神速,真是叫人恐惧。”
刘羡负手问道:“那不知贵部如何打算呢?”
蒲洪低头说:“以齐万年的能力,尚且不能战胜贵军,我等自然也不能。
按照常理来说,现在我等就是要逃,恐怕也来不及了。”
“是这样。”
蒲洪又抬起头,他的眼睛里毫无动摇,面对刘羡说:
“但即使如此,我还是不能就这样接受刘使君的招抚。”
这句话出乎刘羡意料之外,因为从之前蒲洪的话语来看,他应该已经想好了前因后果,也并非不识时务的人,没想到还是不愿意投降。
他不禁问道:
“能告诉我原因吗?”
“因为人不能不讲信义。”
蒲洪终于露出一丝悲哀的神情,他平静地陈述道:
“强者欺凌弱者,本来就是世上理所应当的事情,齐万年败了,他大势已去,按理来说,我不应该让族人为他陪葬。
但过去这两年,我毕竟认齐万年为主,如果一遇到危险,就立刻抛弃他。
世人将怎么看我?”
“他们会说,我们氐人全是软骨头的废物,两面三刀的猪肠儿。
不止你们晋人会看不起我们,恐怕鲜卑人、匈奴人、铁弗人、羌人,乃至我们自己,都会说:‘看!
这就是天生做奴才的人!
’”
“人当然不应该做奴才,不讲信义的人,就没有了尊严和骨气,即使活着,那和待宰的牛羊也就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