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孩子眼中那青光,张连山心头发沉。
他几步并作两步扑上炕,拽住孩子衣领将他拎起来,手指直戳孩子腹部“中脘穴”
。
那孩子像是被猛地搅醒,眼珠一翻,猛地一口黑水从嘴里喷了出来,溅在被褥上,腥臭扑鼻,竟带着点油渍。
“这孽障……”
张连山咬牙,迅速从怀里抽出一张符,贴在孩子额头上,口中低念:“五雷正法,邪祟勿近!”
符一贴上,那孩子顿时抽了一下,紧接着安静下来,气息也逐渐平稳。
可门外的动静却没有消停。
那东西还在——
它没有走,反而像狗似的蹲在门口,一动不动,耳朵却竖得老高,仿佛在听屋里的动静。
张连山将孩子背上,走到门边,掀起供台上香火留下的灰钵子,把里头那点香灰倒进手心。
门“吱呀”
一声开了。
那怪物早等不及了,门一开,便嗷地一声猛扑进来!
可还没来得及落地,只见一团黑灰直扑它脸门,伴着一声怒喝:“祖宗香灰,开门打狗!”
那怪物没防着,迎头一扑,香灰入眼。
登时就发出凄厉的惨叫,身子在门口翻滚打颤,爪子死命抓着脸,像是火烧了一样。
那香灰是供奉神仙留下的,专克邪祟,一粘上,那黑狼影顿时焦气四冒,冒着青烟。
张连山可不敢耽搁,趁这功夫一手拽住门闩把门拉上,一手背着孩子,又赶紧将那桌子上的铜盂也揣进怀里,一个翻身抄后窗跳出去,脚下打了个趔趄,深一脚浅一脚往后山窜去。
夜里风大,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雨刚停,地上一片泥滑,他脚下打颤,几次差点摔倒,背上孩子一声不吭,却全身发烫,像是炉火炙背。
张连山不敢走主路,那玩意肯定会追上来。
他翻过鸡圈,绕过磨坊,钻进村子后头的枯井巷子里。
这地段没人住,几间老屋坍了大半,夜里透着股子阴冷。
果然,身后不远传来哧溜哧溜的嗅探声,那东西鼻子灵得吓人,一路循着那孩子的气息就追了上来。
张连山喘着粗气,从腿边摸出一把碎铜钱,边跑边撒,口中念念有词:“铜镇百邪,赤符辟祟,步步金桥……”
他身上这些玩意儿不是道士那一套,而是退伍回来后跟着老头子学的那点“老路数”
,讲究实用,讲究“人不知鬼不疑”
,能保命就行。
果然,那怪物追到破墙边时,被铜钱生生绊了一脚,摔得翻了个底朝天。
它嗷嗷直叫,在地上翻腾,一时间竟被堵了一下子。
张连山趁这机会冲出巷子,沿着山脚直奔老林。
他记得老林那头有条山神小道,他爹在他小时候就带着他从这里上山,说是“山神开道,人祸避身”
。
可那怪物好像学精了,爬起后没再硬追,而是朝另一边林子绕,像是要抄他的前路。
张连山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红线,一头系在自己腰间,另一头绑在孩子脚踝,飞快打了个死结,心里默念:“红线缠身,邪不近形。”
“你这孽畜,休想让我张家血脉断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