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炕边,沉思半晌,忽然像是被什么念头攫住了,目光倏地转向炕头那把小银锁。
那东西方才他看过一眼,只觉得眼熟,此刻再看,却总觉得不对劲——女儿随身佩戴十多年的护身锁,怎么舍得摘下来?再说,他亲手打的锁,里头是空心的,用来藏一道护命符,可现在锁却鼓鼓囊囊,沉得出奇。
他起身走过去,抄起银锁,放在手心里掂了掂。
分量不对,太重。
他将银锁靠近耳边,轻轻一晃——
“咚。”
里面传出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撞在金属壁上。
又晃了晃——“咚、咚。”
低沉、钝响,有回音,不像是纸符,更不像朱砂。
张连山眉头紧蹙,鼻翼轻微一动,似乎在嗅什么。
忽然,他抬手一按,将银锁横握在掌中,用拇指一挑,找到了当年自己留的那道暗缝。
“难道说。。。。。。”
说罢,他五指一紧。
“咔哒!”
银锁应声裂开,裂缝处一缕暗气缓缓升起,肉眼难辨,却叫人心头猛跳。
下一刻,一颗乌黑的珠子“咕噜噜”
从银锁中滚出,在他掌心轻轻一顿。
珠子不大,比黄豆略大一圈,圆润饱满,通体黝黑,没有一丝杂色,表面光滑得过分,像是人皮打磨而成,冷得彻骨,仿佛死水中泡出来的眼珠子。
张连山盯着它,指腹一动,珠子似有余温,甚至隐约在皮下颤动一下。
他目光深沉,心底翻江倒海,却没露出一丝表情,只将那颗珠子扔进桌边铜盂中,用铜盖盖上,沉沉地扣死。
“原来藏的是它。”
他咬了咬牙,眼神转向那本早已烧尽的考古笔记,脑海中回荡着那几句梦话、那几行残文:“换身”
、“以壳养魄”
……
“这不是个珠子,这是个藏着魂的壳!”
他再不迟疑,把铜盘收回,手指划过封印符边缘,略一停顿,低声念道:“生门闭,死门开,山神未应,不可出也!”
声音不高,却仿佛压住了整间屋子的气。
他转身走向窗前,抽出一张黄符,沾了朱砂,在窗棂正中贴下。
夜,正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