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开外袍,露出里衣,略一迟疑,半侧过身去,背对着她。
火光映在他胸前,那一片紫青瘀伤早已泛黑,微微渗出些许血痕。
萧思容眉头微蹙,缓缓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些药膏,指尖沾着,在伤口处轻轻抹开。
药是冰凉的,指尖却温热,触碰到伤口边缘,萧珣微微皱了下眉,但没有出声,只是呼吸稍重了一些。
“疼吗?”
她低声问。
“还好,”
萧珣语气不变,“你手太轻,像是在挠痒痒。”
“嘴硬。”
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却终究还是放缓了手势,一边为他细细敷药,一边低声说:“我刚才那样冲你发火,是因为……我是真的怕了。”
“怕什么?”
“怕你死。”
萧珣一震,抬头看她。
火光下,她眼神没有躲闪,却有些倔强地说:“我知道你心里有你的局、有你的算计,但你若真出事了……你安排得再周密有什么用?”
帐中沉默了一息。
萧珣轻声道:“我知道,你担心我飞蛾扑火,让复国大业功亏一篑对吗?”
他转过身去,眉眼间却透出几分疲惫后的柔和。
“呃,对,毕竟我们已经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你身上了,你绝对不能出事!”
萧思容顿了顿,“即使不是为了复国,我也不希望你死。”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紧接着王耀威大嗓门响起:“萧大人!
出事了!”
帐帘“唰”
的一声被掀开。
萧思容起身欲走,正跟进来奏事的王耀威撞了个满怀。
王耀威刚踏进来,再直男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整个人都顿了一下,尴尬地看了看地面,“我、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萧珣摆了摆手,“换个药而已,你有什么事?”
王耀威这才反应过来,急声道:“斥候刚来报,说瀚州西北的三岔岭前沿,今夜突然遭袭!
夏军出了动静,一小队轻骑闯入了我们的巡哨区!”
萧珣脸色一沉,立即披衣起身,“伤亡如何?”
“斥候一死两伤,对方人少但来去极快,像是试探性进犯。
军前已经加派人手戒备,但统帅那边要我们也过去商议对策。”
“嗯,帮我谢绝了。”
萧珣转身将斗篷披上,动作迅速利落,全然没有方才半点懒散温情的模样。
他走至门口,忽而又回头看了眼还站在火炉旁的萧思容。
“萧思容,今晚风大,把我的斗篷拿去吧。”
萧珣将外衣递给了她。
萧思容怔了怔,双手接过,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帐中火光摇曳,萧思容站了片刻,忽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心跳得飞快。
她坐回火炉旁,将萧珣脱下的那件斗篷披在自己身上,自言自语了起来,“我这是怎么了,他是个太监,即便不是太监,也是我的堂哥啊,我一定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