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再佝偻着腰,一步一喘地将沉甸甸的石筐扛到张府后门去卖。
可即便他使出了浑身力气,换回来的铜钱却一天比一天少。
今天,更是只得了区区三十文。
陈仲心中泛起一阵苦涩的叹息。
村里那些得了风声的,都削尖了脑袋往张府送石头,人一多,那价格自然就被压得死死的。
想想前些日子,运气好的时候,一筐石头还能换回三百文,如今却……唉,一日不如一日了。
更让他心焦的是,听那任管家说,府里修路铺地的活计眼瞅着就要收尾了。
这也就意味着,这条生计,怕是很快就要断了。
他心里像是压了块大石头,沉甸甸的,眼下唯一能让他慰藉的,便是儿子平川在张府里还算安稳,没吃什么苦头。
刚踏进陈家老宅的院门,堂屋里便传来了陈老太太略显尖细的嗓音:
“老二回来了?正好,都进来,你爹有话要吩咐。”
陈仲和心头猛地一跳。
依着往日的经验,这个时辰,把一家上下都召集到一处,准没什么好事。
他定了定神,硬着头皮迈进了堂屋的门槛。
昏暗的堂屋内,除了他那因病卧床的婆娘罗氏,其余人都到齐了。
陈仲和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小心翼翼地在墙角边寻了个矮凳坐下。
他忍不住偷偷抬眼,飞快地扫了一圈屋里众人的脸色,心中七上八下的。
陈老太爷重重地清了清嗓子。
他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浑浊的目光在底下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带着家主威严。
“过几日,我打算去城里拜访一位多年未曾走动的老友。”
“如今人家也是家底殷实,薄有家资。
我这身行头,总不能太过寒酸,免得丢了我们陈家的脸面,让人家瞧低了去。”
他慢悠悠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众人的心上。
老太爷微微一顿,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所以,他打算扯几尺好料子,做身体面些的新衣裳,再备上一份看得过去的礼物。
只是……眼下这手头,着实有些紧巴,各房都出点力,再凑些钱出来。”
话音刚落,大房的陈仲文那张原本还算平静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他忙不迭地连连摆手,急切说道:“爹,您是知道的,孩儿秋闱在即啊!”
“这段时日,无论是请教学问精深的先生指点,还是购买笔墨纸砚这些文房四宝,那可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处处都要花银子。
家中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