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那个女人家里将他接出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就像是抱着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
我不知道他是否还能再醒过来,但我知道,我失败的彻底。幸而,我在军方还有些薄面,如果仅仅是带着他回到日本开始隐居,也不会被阻拦。
只是我不会回去。
我需要的是胜利。
只有胜利,才能回到家乡,才能再次欣赏富士山的美丽。
但现在还不是最终的胜利。
我守在他的床边,整整一夜。
就像他在街上冻昏那天一样,我坐在他床边,就那样看着他。
如果,我说如果,
他在那天晚上醒来的话,我会告诉他,只要他说出那批药的下落,我就会带他回日本,马上,在天亮的时候,我会和他一起坐上轮船。
哪怕这时我们并没有迎来一直渴望的胜利。
可是他睡得很死,闭上的眼根本没有睁开的迹象。
我突然想起唐音,那个爱他爱得惨烈的女人曾经在宴会上问过我,何时觅个佳人
我当时随口答的是。
“当战争结束后,我会回答家乡,娶一位贤惠的女人做妻子。”
如果我现在能回到那个时候,回到那天,我会打趣般地回答她:
“站在我身旁的这位,林海,林先生,就是我的佳人。”
我是一个随心所欲的疯子。
但我终是桎梏于这命运齿轮的棋盘中。
我曾在放他去见那个女人的时候,写了一封信,一封永远都不可能寄出去的信。在那天晚上,我把它从抽屉里拿出来,我想把它一字一句地读给那个昏迷不醒的人听。
“我需要你……”
但仅仅只说了四个字,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与他是敌人。
一开始是,现在也是。
他不是一个平凡的人,他和我一样,是军人。
中国人信命,信鬼神,信转世轮回。
我之前曾不屑他们的愚昧,而现在,我也开始相信那些。
因为我想在下一世,和他光明正大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