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审结束,方林嫂回医院照看水根,她沉默着,高飞在法庭上认罪了,这无疑增加对高飞判罚重罪的可能,她本应欣慰,但此时她的心情却倍感纠结,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高飞会认罪,为什么高飞希望以死抵罪,难道他真的无心之过,甚至是意外……当她看见躺在病床上的水根时,她又横下心对自己说:“别心软,没有理由对杀子之人心软。”她抚摸水根的脸说:“儿子,你等着,妈一定要给你报仇!”
见到高飞后,王若琳这几天总是彻夜难眠,今晚也是如此,她只好起床静静坐在书桌前。一位有为青年变得如此落魄,一位充满理想信念的青年现竟要一味寻死,造成这一结果,都是因自己所致。她恨自己,为什么当初对这段感情不果断些,为什么当初徘徊在两个男人之间不及时抽身,如今,一个男人是将死之人,一个男人是寻死之人,难道自己真成了红颜祸水了吗?她从书柜上拿出一本日记本,在日记本里翻出两片玫瑰花瓣,一片是粉红,一片是大红,她不禁回忆起自己生日那天的情景,回忆起她与他们的过去,她哭了,伤心地哭了,泪水落在两片花瓣上,日记本也湿了。
不知不觉,王若琳趴在书桌上睡着了,直到阳光洒在她的身上。
她搓搓眼,抬起头,手没注意碰到桌上的日记本,日记本“嗙”一声落地,两片玫瑰花瓣从书中飘出,缓缓落下。王若琳小心将两片玫瑰花瓣拾起,重新放进日记本中,将日记本锁回书柜里。她走到窗前,打开两扇窗,只见窗外绿叶油油,鸟语不断,小花偷放,春意正浓,她猛吸一口,长长吐出,自语:“王若琳,振作些吧,你要加油哦。”
王若琳一早来到医院看水根,走进病房,见到方林嫂坐在水根旁。亲切地说:“方姨早。”
方林嫂见到王若琳,板着脸,“为什么你跟水根的事不跟我说?没有想到水根躺在医院,全是为了你,就是因为你这个女人。”说到这儿,方林嫂呜呜地哭起来。
王若琳连忙说:“方姨,你别这样,我怕你恨我,我不敢说,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很难过,我每天都是责备自己,我宁可躺在医院的是我,不是水根。”
方林嫂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我不恨你,我能耐有限,恨不了这么多人,既然水根喜欢你,想必你坏不到哪去,这也不应怪你,怪就怪高飞太狠。”
王若琳没想到方林嫂对自己如此大量,一时百感交集,扑进方林嫂的怀里大哭起来。
方林嫂拍拍王若琳的肩膀说:“傻孩子,别哭了,这时候我们都要振作,你说说关于你和水根的事吧。”
王若琳坐起身,拿纸巾擦干眼泪,给方林嫂诉说了水根发生在惠州的事,包括他们之间的情感故事。
方林嫂听完后,感慨地说:“我相信你是喜欢水根的,只是高飞死不要脸缠着你不放而已,有金小嫣这么好的姑娘也不知足,罪有应得!”
“都怪我,对待感情太犹豫了。”
“算了,别放在心上,现在最重要的是治好水根,还有治高飞的罪。我出去吃个早餐,你帮我看看水根吧。”
方林嫂走后,王若琳一个人坐在病床边看着水根,她多想水根能坐起来陪她说话,她至今,仍难以相信在她眼前发生的一切,水根躺在病床上,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也许她永远都听不到水根的声音。然而,水根的阳光,水根的欢言笑语,仍历历在目,仿佛就在眼前,但怎么一个好端端的人就这样躺在病床里呢?她仔细观查,水根眼眶凹陷,脸夹突出,脸色苍白,经过两个月的医治,水根已消瘦许多。王若琳不禁怜爱,抚摸着水根的头发,“水根,你瘦了,你以前的神气样哪去了。”不一会儿便滴下眼泪。
她抓住水根的手,“水根,你醒醒,你为什么不醒醒呢?难道你在怪我吗?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对不起,水根,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和你分手,我不该再找高飞,你向我提出分手我知道不是你的本意,你是以为我喜欢高飞才主动退出的是吧,你太傻了,太傻了……”说到这里,王若琳有点激动,不停摇晃水根的身体。
“水根,你醒醒吧,我求你了,你不是说要永远和我在一起吗?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食言啊……”
王若琳伤心不已,停不住她的眼泪,泪水滴在水根的身上、脸上,有的泪水甚至顺着脸颊流进水根的鼻孔里。泪水堵住水根的鼻孔让他难以透气,他觉得有人在掐他的鼻子。他要呼吸,虽动弹不得,然而他的潜意识促使他挣扎,拼命挣扎……在这种刺激下,水根猛然有了感觉,奇迹发生了,他犹如从睡梦中醒来一般,而且朦胧中听到王若琳的声音,感觉王若琳就在自己身边,他自语:“哗,怎么回事,我的鼻子好痒,好痒,我抓不到我的鼻子,咦,我现在在哪,我怎么了,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我是在梦中吗?”
“水根,我本来已经决定要嫁给你的,真的,水根,水根,我不会放弃你的,我会等你的,我爱你,我爱你……”说着说着,王若琳趴在水根的身上大哭起来。
“若琳,你对我真好,是我错了,我也爱你,我……”此时水根想抬起手把王若琳扶起来,可手不听使唤,抬不动。“我的手,这是怎么回事。”他又偿试抬起脚,同样抬不动,他开始急了,“若琳,若琳,听见我说话吗?”可是他说不出话来。“怎么回事,我现在到底怎么了。”
方林嫂吃完早餐回来,看见王若琳趴在水根身上哭,便将她扶起身,“你别伤心了,水根给高飞打成这样,你哭得再大声,他也听不见,都怪高飞,要不是他我好端端的儿子怎么会躺在医院,这个高飞,我一定要他偿命不可!”
水根心里惊讶,“妈,妈,是你吗?你来惠州看我了,我现在躺在医院?我被高飞打了,我……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在酒店天台上我和高飞决斗,后来回到宿舍我的头痛的厉害,然后,然后的事就不记得了,难道是因为这样我就进了医院?妈,你别怪高飞,我们打架只是玩玩而已,即使我被打伤了也怪不得人家,他也不是有心的。”
王若琳擦擦眼泪,“方姨,你也累了,今晚就由我陪护吧,你回去宿舍休息休息,别累坏身子了。”
“这,你是千金大小姐,这哪好意思呢?”
“水根是我的男朋友,这是应该的,反正我在家里也睡不着。”
“那好,你现在早点回去,今晚再来接我的班吧。”
方林嫂目送王若琳走后,倒了一盘水,帮水根擦身。她拧干水,从脸往下擦,然后小心侧转水根的身子,再拧水给水根擦背。方林嫂边为水根擦背边自语:“水根,我错怪你了,我原以为你是因为在惠州挑事斗非才惹下此祸,经过阿琳这么一说才知道,原来你这么懂事,还升职交了女朋友,努力争取自己所爱是对的,但是靠打架来解决问题就不对了,你从小爱打架,我讲了你多少遍了,不要跟人打架,伤了别人或伤了自己都不好,可你总是不听,现在明白了吧,终于躺在医院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以后伤好了,不许再打架了。”讲到这里,方林嫂想到水根不知何时才能康复,不禁暗然落泪。
“妈,妈,你听到我说话吗?我是水根,哎,我现在怎么就眼睁不开,嘴说不出话,全身都动弹不得了呢?”水根虽然不醒人事,但经过治疗,现在思想有了意识,可惜的是身体仍然不能活动。
“男子汉大丈夫整天躺在医院,真丢人,妈,本来应该是我照顾你的,现在反而让你操劳了,我对不起你,等我伤好后一定要好好孝顺你老人家。”
“方姨,给儿子擦身是吧,辛苦你了。”马医生走进病房对方林嫂说。
方林嫂见马医生进来,把毛巾放在一边,给水根盖好被子,对马医生说:“马医生,你来啦,检查结果怎样?我儿子的伤情有好转吗?”
马医生叹了口气,“没有,脑部的瘀血仍然没有消散的迹象,他能活到今天已经是奇迹了。广州专家队伍医生没有给你儿子动手术,只是做保守治疗,他虽然延续了你儿子的性命,但这样是无法治愈的,现在瘀血死死压着脑神经,即使你儿子醒过来也只能成为植物人。方姨,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也很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这样一味坚持下去,只会白白浪费大量的金钱和精力,甚至累垮你的身体,我上次给你的建议,你再考虑考虑吧。”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是不会放弃我儿子的,他就是我的命。”
“明天伍医生会从广州过来对方水根进行一次复查,到时你再听听他的意见吧。”马医生说完便离开了。
听到这里,水根顿时慌了神,“什么,这,这么说,我岂不是没救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成为植物人啊,这不可能,不可能,我原
本不是好好的吗?”此时他回想起过去因为经常头痛和眩晕,到医院检查,后脑因曾被重击而产生一块淤血,一位医生也曾经警告过他不要再打架,如打中后脑部分会有性命之忧,没想到现在真的灵验了。
“对了,那天晚上我和高飞在天台决斗,曾被高飞用木棍敲中后脑打晕了,一定是这样伤了。哎,真后悔没听医生的话,还有广州的张队长,南昆山的寒机子老前辈,都告诫我别打架,我怎么就当耳边风呢?妈,儿子不孝,如果我就这样走了,我真的太对不起你和妹妹了,还有若琳,她一定也很伤心。”
方林嫂忽然狠狠地说了一句:“高飞,要是我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非要你偿命不可!后天就要上法庭了,你就等着被判死刑吧!”
“妈,你误会了,我和高飞决斗是我提议的,我伤成这样主要是因为我以前的旧患造成的,跟高飞没关系,可不能判他死刑啊,妈,我说话你听见吗?妈!”水根听到方林嫂的话知道高飞的处境后,心里着急,可谁又明白他心里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