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起茶壶,倒出半杯早先剩下的凉茶,一口饮尽。
凉水入喉,她压下心头不安,劝慰自己,陆停舟官居四品,又身在京城,倘若真有个好歹,皇帝不会置之不理。
就算他伤得严重,她此时过去也无济于事,若被池弘光或三皇子的人看到,反而横生枝节。
所以她不能急,只能等。
池依依抱着杯子,缓缓放下。
陆停舟是她的恩人,也是她想结交的盟友,她由衷盼望他没事。
但老天若真不长眼,她也不能空自悲切。
她还有许多事要做,没时间耽搁。
金水巷陆府。
一名小厮蹲在院门口,望着老管家宋伯发愁。
“宋伯,这么多东西往哪儿放啊?”
他家郎君受伤才半日,家里的门槛险些被人踏破。
前来探病的人家都很好说话,知道郎君要静养,谁也没提当面拜会这事,只把一车车的补品药材往院子里送。
他们这巴掌大的小院,就连郎君最爱待的葡萄架下都堆满了箱子。
宋伯侧着身,慢吞吞从箱子空隙中走过。
“郎君说了,他们爱送就让他们送,赶明儿以各家名义,把这些东西捐给善堂。”
一窗之隔的卧房,段云开靠着墙,从腰间荷包摸出一颗干枣,扔进嘴里。
“这就是你故意受伤的目的?”
他嚼着干枣问道。
陆停舟坐在窗前,右臂缠着厚厚的白布条,左手捏着一把小巧的银果叉,从青瓷盘中叉起一瓣切好的香梨。
他慢慢尝了一口,咽下才道:“天子一怒,流血千里,这点儿动静算不得什么。”
段云开撇嘴:“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深得帝心,动你就是和皇帝过不去,你早就料到皇帝会派人护着你,所以才挨了这一刀。”
“不是你们叫我保住小命么?”
陆停舟弯弯嘴角,“宁州一案已经交给江瑞年,我懒得为这事多费心思。”
段云开摇头:“你是拉了皇帝撑腰,但以后恨你的人可不会少。”
陆停舟笑笑,将果盘推向他:“二皇子送来的香梨不错,你尝尝。”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你啊,别把自己玩脱了。”
陆停舟敲敲桌子:“吃不吃?”
“吃。”
段云开徒手捏起一块梨,正要往嘴里送,就听院外又有人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