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池依依打了个喷嚏,抬手挡在鼻尖,轻轻吸了吸鼻子。
陆停舟看她一眼。
“在这儿等着。”
他说完就走。
池依依茫然望着他的背影,见他走向坐骑,从马背上扯下一包东西。
他转身回来,将那包东西扔给池依依:“拿着。”
池依依接住,看清是一条披风。
墨色的披风看似轻薄却极绵密,布料上并无刺绣,却以缂丝织成,微光下隐隐可见流云暗纹。
池依依身为识货的绣坊东家,脑海中迅速滑过一个念头:陆停舟不会被抄家吧。
须知缂丝之物极为难得,多为皇亲贵族所有,陆停舟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条缂丝披风,足见平日所用之物何等精细。
陆停舟见她捧着披风不动也不说话,挑眉问:“怎么?”
池依依斟酌了一下措辞。
“陆少卿的俸禄很多吗?”
陆停舟偏偏脑袋:“你想问什么?”
池依依鼓起勇气,正色道:“缂丝之物价值不菲,陆少卿官居高位,想必有不少人趋之若鹜。”
她还是说得含蓄了。
她不相信陆停舟是招权纳贿见钱眼开之人,但官场上并非两袖清风就能当好官。
陆停舟官居四品,难免躲不开人情往来,有的好处现在收了无妨,就怕将来酿成大祸。
陆停舟目光一转,落在那件披风上。
她是在提醒他莫要卖官鬻爵贪赃枉法?
他忽然想笑。
然后就真的笑了。
他的眉眼生得极好,笑起来的时候,脸上少了惯有的冷意,像一丝清凉的风滑过,不算温暖,却如夏夜露水的气息,留下一点柔和的痕迹。
池依依微怔了下。
她见过陆停舟的笑容,却是头一回在他脸上找不到讽刺的意味。
她看着他的笑,不由放松下来。
“我只是随口一说,还请陆少卿不要介意。”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她相信陆停舟是聪明人,不会傻乎乎地自掘坟墓。
陆停舟收了笑,嘴角仍微微往上翘着,露出几分令人熟悉的嘲意。
他抽过池依依手里的披风,随手一抖,将它罩在她身上。
池依依只觉肩头一暖,不由自主接住他塞来的披风系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