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时微眉头微拧,应槐序温和地摇了摇头:“没有。”
“在没有得到你的明确许可的前提下,我是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泄露你的任何隐私和病情的。”
“昨天电话里,我只是确认了一下接电话的人不是你本人,便挂断了。”
宋时微听到他这番话,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谢谢您,应医生。”
她又喝了一杯水,这才重新开口:“其实我最近在考虑跟他说我的情况,只是现在还没做好准备。”
应槐序静静地听着她的话,点了点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现象。”
“这证明,你现在开始有了想要分享和依靠的人了。”
“这对你来说,是一大进步。”
应槐序的目光,透过宋时微现在的模样,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小小的身影。
他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宋时微的时候。
那时他还只是一个跟在爷爷身边学习的九岁少年,对心理学懵懵懂懂。
而宋时微也才仅仅六岁。
一个粉雕玉琢、本该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却一个人孤零零地走进了他爷爷心理诊所。
她仰着小脸,看着白发苍苍的爷爷,用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符的语气说:“应爷爷,我心里难受,我想我是生病了,我听沈姨说你是很厉害的医生,我不想让爷爷奶奶担心,知道我有病,您能帮我看看吗?”
因为应家和陆家是世交,所以对宋时微的情况是有所了解的。
生母曾婉君在她六岁生日那天离世,生父直到生母下葬才出现。
小小年纪的她在葬礼上没有哭,怕爷爷奶奶伤心,直到那天找上他爷爷的心理诊所,在老爷子的开解下,哭成了泪人。
而那时,离她母亲去世已经过去了半年。
从那时候起,宋时微就一直在应承策在那儿接受心理治疗,后来应承策离世,应槐序继承了爷爷的衣钵,也自然而然地接替了爷爷成为了宋时微的心理咨询医生。
宋时微的潜意识里,一直固执地认为母亲曾婉君的去世与她有关。
是因为陪她一起等那个永远不会在重要时刻出现的父亲回来,才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
这份深深的自责和愧疚,像一根无形的刺,深深地扎在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因为这样,所以宋时微习惯什么事情都往自已身上揽,发生事情,也习惯自已消化绝不麻烦别人。
后来,她选择去条件艰苦的非洲参加医疗援助。
在外人看来,那是大爱无疆,是医者仁心。
但在应槐序看来,那更像是一种自我放逐和变相的赎罪。
她试图通过拯救更多的生命,来弥补自已心中那份无法释怀的遗憾和亏欠。
宋时微回国后,应槐序也见过她一次。
他明显感觉到宋时微那种“我应该并且必须要救助所有患者”的执念,并没有因为环境的改变而好转,反而因为目睹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和无能为力,而变得更加严重。
但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的宋时微不再像以前那样,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紧绷的疏离感。
她的眼神里,开始有了光彩,有了温度。
“时微,恕我冒昧地问一句,”
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温和:“你是不是喜欢上你的先生了?”
宋时微闻言,脸颊微微一红,但却没有丝毫的躲闪和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