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小年,没几天就是大年,状元楼就要歇业放假了,一直到过了初六开市,才重新开门营业。居然能有个春节黄金周,实习员工钱浅表示十分高兴。
歇业前一天,晏桁又大驾光临了,一坐下就笑着问钱浅道:“小年过的怎么样啊?”
钱浅左右看看,见其他人都离得远,赶紧问道:“您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晏桁拿着茶杯斜了钱浅一眼,问道:“我知道什么啊?”
“知道你家那位狐狸大叔看上我娘了,想给我当便宜爹呗!”钱浅冲他一翻白眼。
晏桁也没去计较她的无理,反倒用手指扣着桌子,嘴里念叨:“狐狸大叔吗?果然不错!真贴切!”
“你是不是真的早就知道了啊?”钱浅忙着追问。
“怎么,你反对啊?”晏桁没正面回答,反倒笑笑的看着钱浅。
“倒没有,不过那大叔靠谱不靠谱啊?”钱浅潜意识还是很相信晏桁的,再说暗一是晏桁的属下,多问一句钱浅觉得更放心一些。
“靠谱?”晏桁有些困惑“靠谱是什么?”
“呃……就是能不能靠得住,人品怎么样,会不会对我娘好之类的。只要你说好,我就相信!”钱浅一脸纠结的解释了一下。
晏桁被那句“只要你说好,我就相信”取悦到了,心情很好的拍了拍钱浅的后脑勺,说道:“放心吧,暗一还是信得过的,他孤家寡人多年了,既然想娶妻,必然会对妻子一心一意的。”
“原来那大叔叫暗一啊……”钱浅像个小老头一样摇摇头:“这算个什么名字嘛,怪不得他跟我说无名无姓呢。”
“等等……”钱浅突然一脸惊悚的抬头,问道:“他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暗卫什么的吧?”
晏桁还是一脸笑意的看着她,但是并未回答,似乎根本没听见。钱浅低头叹气:“唉!算我没说!我又问了不该问的,不过如果要真是暗卫就惨了,职业风险那么高,哪天我娘又做寡妇怎么办。”
晏桁有些哭笑不得的听着钱浅唠叨,怎么就没发现这丫头这么能操心。而且,嘴里说的那都是什么啊,“职业风险”,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得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晏桁终于忍受不了的戳了戳钱浅的头,摇头叹道:“年级不大怎么像个老妇人一般唠叨,没见过你这么操心的。你就放心吧,这些年暗一已经很少动手了,没几个人能成为他的对手。”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钱浅抬起脸来冲晏桁信任的笑了笑,然后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唠叨起来是挺烦人的,对不起啦大爷。”
晏桁笑笑没说话。他对暗一想娶张氏这件事,喜闻乐见。暗一是他的暗卫首领,自然是亲信。钱浅如果成为了暗一的家人,他其实真的是很开心的,甚至心里上觉得自己和钱浅似乎更亲近了一点。
“反正以后都是我六皇子府的人,多照应一点也是应该的。”晏桁看着忙碌得钱浅,心情很好的想。
这一日,晏桁给楼里的每个跑堂伙计都发了红包,钱浅自然也有一份。红包是钱浅跑腿去发的,她自然知道,晏桁特意留给她的红包比别人的厚重很多。
临走时,钱浅笑眯眯的冲晏桁道谢,正想给他拜个早年,只见晏桁又偷偷塞给她一个小布包。看她痛快的接过去,晏桁也是一脸笑意的上马走了。
钱浅走到无人之处,拿出晏桁给她的布包。打开一看,发现是一朵小小的珠花,虽然小,但是十分精致,看起来也很贵重。
钱浅笑了,心里真的有几分感动。本朝过年有个风俗,没出嫁的女儿家,在大年初一拜年的时候,家中年长男子要给女孩子头上插花,以示祝福,也祈求女孩子将来能够高嫁。
姑娘们大年初一要带着满头的年花出门走一圈,意为给家里带福气。没有女孩的人家大多也会给家里最小的男孩子象征性的插朵花,出门带福气。
这在大秦是个极其重要的风俗,家家都非常重视。因此,家中有女儿的父亲和有妹妹的兄长们都要在年前准备送给女孩子的头花。过去,张五娘虽然家贫,买不起绢花,但是张书生也是每年早早买来零碎的绢帛,让张氏给女儿做头花。
往年张五娘的头花都是村里一等一的好,只是大年初一出门还是会受嘲笑,原因无他,张家人口少,张五娘只有爹爹,头上孤零零一朵花,自然比不得兄长多的姑娘,头上一片花团锦簇。
今年过年,张书生已经故去,钱浅本来已经准备光秃秃的过年了,她本不是本朝土著,其实也没太介意,只是有点担心张氏会伤心。
可是现下看见晏桁这朵精致的小珠花,钱浅不禁有些感激他的心细。这确实是一份非常好的过年礼物,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钱浅拿着花笑得一脸傻乎乎……
临近收工,钱浅给自己师傅磕了头,就回家过年了。到家掏出晏桁的红包,是一个足足二两重的小银锞子,不过钱浅还没捂热就被张氏收去补充了她被花掉的嫁妆了。钱浅不禁感叹,张氏对女儿的嫁妆,真是有种异样的执着。
眼看着快到三十,虽然张家人少,张氏也是认真准备过年,只是越临近除夕,神色越发有些抑郁起来。
钱浅知道她在想什么,掏出晏桁送的珠花,递给张氏,笑道:“娘,您看,上次庙里那个公子给我买年花了,大年初一您代替他帮我戴上就行了,今年我还是一朵头花,跟往年一样。”
张氏定定的看了一会儿那朵精致的小珠花,终于笑了,摸摸钱浅的头,叹道:“是娘魔怔了。我们五娘是运气极好的姑娘,今年虽然没有爹爹,但还有别家公子愿意充作兄长买花给你,娘初一一早就帮你插上,五娘来年一定福气满满。”
“是啊娘,我当然运气好了,娘的运气也好!我们在京城立住脚了,比在村里不知强多少,娘放心吧,我们会越过越好的。”钱浅笑眯眯的说道。
那朵年花似乎真的安慰了张氏,她开始打起精神煎炒烹炸,虽然是两个人的除夕,也整治得十分丰富,两个人喝了屠苏酒,一起认认真真的守岁,一起充满希望的讨论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