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来了。
可惜,他还是来晚了——
原承思宴上喝了不少酒,待回到帐前,头脑颇有些抽疼。
他估摸着林悦言已经睡了,便没进去,在外头坐着吹了吹风,稍稍缓解几分醉意。
谁料还没坐一会儿,便有侍女来请他,道:“殿下,太子妃提前煮好了陈皮汤,请您进去休息。”
原承思听见这句,微微怔了怔,这才扶着徐甘迈步走进帐子里。
外间的灯还留着,陈皮汤在小炉子上热着,而屏风隔开的里间安安静静的,她已经睡了。
徐甘见他目光落在里头,便赶紧扶他坐了,又去给他倒了一碗陈皮汤递来。
原承思的手还算稳,接过来缓缓喝了。
他还记得侍女说的话,轻声反问了一遍:“她煮的?”
侍女没敢说这汤是太子妃提前让人煮好,一直让人热在炉子上的,只得含糊地答道:“是。”
原承思笑了笑,不再多言了,慢慢将汤全数喝完。
才不是。
他又不是没喝过她煮的陈皮汤——
原泽舟见原承思方才饮酒不少,走时分明足下有些缓慢,又想起自己从东海得的一味清露丹,化开来用是解酒的灵药,便回去取了,特意送过来。
正因为这么一趟,才在朗月疏星之下,正巧遇到彤华。
她的面目不甚清楚,却依旧美丽得难以言说。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即便深如寒潭,却依旧亮如明星,波光潋滟。
正与三年前那惊鸿一瞥之时,一般无二。
只是那时,在宫宴中,觥筹交错,灯火闪烁,她与他相隔万里。
而如今,面面相对,月光温柔。
暗怀着当初那不动声色的一眼之后的怦然心动,他不曾与人说起,也再也不曾与她相遇。
只是巡察东境的每一个晚上,他看见长空孤月,都想起她。
彤华方才应付完原景时。
好在她提前收了傀儡,原景时只以为她提前离席,并没有察觉到不妥。
她借口防人看见,拒绝了他送自己回帐的要求。
此刻在回去的路上偶然与原泽舟遇上,便与他两厢见礼。
原泽舟连细想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在那一瞬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拱手道:“祝当家……别来无恙。”
一别三年,相思成疾,药石无医。
他已算是病入膏肓,却仍同她说着别来无恙。
可话一出口,便心生尴尬。
兴许她并不认识他。
彤华或是没想到在此与他不期而遇,惊讶过后,她唇角露出的笑意却是温柔的:“听闻殿下不久前新封了将军王,恭喜殿下了。”
她竟认得他!
原泽舟强压着心里的喜悦,道:“谢祝当家贺了。”
他看到她又笑了一笑,像看穿了他似的。
她与他行礼作别,他无法挽留,只能看她离去。
他守了三年的隐秘心动,也不过换得这一眼罢了——
谢年年三十余岁,虽然保养得好,到底因早年磋磨,体力不足以支撑这么多天的围猎。
待过了两日,便先回了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