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理时,正是金秋时节,一路能看到不少庄稼地正热火朝天的收割,情景很是热闹。
眼看苏府就要到了,进宝第一次产生了近乡情怯的感觉。他想象着一会儿见到他家少爷和招财,他们肯定会问,为什么回来了。
而自已怎么说呢,阙斯铭不要我了,所以我回来了?
进宝低着头,心里堵得厉害。
他也不是觉得丢人——不是说这事不丢人,确实,屁颠屁颠的跟人跑了,给人白玩儿了一年又灰溜溜的回来了,怎么看怎么跟被人抛弃的下堂妻似的——事儿虽然丢人,但是他觉得在自家人面前丢人也不是太大的事儿。
他主要是怕他的少爷和招财伤心。当初他们那么劝他,那么阻止他,让他不要跟阙斯铭走,男的跟男的一起,没个好下场。他怎么就冲昏了头呢,怎么就一根筋非要跟了阙斯铭,还想着去过幸福生活去了,结果人家就玩玩儿的,谁都没当真,就他自已当真了。现在想想,真想抽自已两嘴巴子。
让你犯贱!被人踹了也是活该。
他现在回去,少爷和招财得多难过啊,他一个大男人,被人当小倌儿给玩儿了,还是心甘情愿的,这事儿要换成是招财,他也得气吐血。进宝想想自已现在的处境,鼻头就发酸。使劲眨眼睛才把眼泪憋了回去。
他如果不回家,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天底下这么大,他要一个人,肯定活不下去。所以只能回家。
“对不起啊,兄弟,给你丢人了。”进宝心里默默对招财说着,然后一步一步抬着灌了铅的脚往苏府走。
楼惊羽发现了他的异状,抓着他手臂看着他,“怎么了。”
进宝摇摇头,没看他。
楼惊羽突然跳到他面前,按住他的肩膀,严肃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呢,我告诉你,那不是你的错,是阙斯铭那个孙子心给狗吃了。”
进宝挥开他手臂,“你知道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你等等。”楼惊羽硬按住他,不让他动,“你看看我,你要觉得不好意思,你回去就说你现在跟我了,我保证这辈子不让你后悔。”
进宝不耐烦的皱着眉头,“你怎么还没完没了的,不是说了别提这个吗。我们不是一路的,再说我这辈子再跟男的搅和我就是真的犯浑,你别想这个了,你要觉得和我处得来,我把你当弟弟,你爱在这儿呆多久就呆多久,但是别再起那个心思了。”
楼惊羽盯了他半天,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摇头道:“不行,我对你就是这个心思,我没法当你弟弟,你甩不掉我的。”
进宝叹了口气,“你爱怎样怎样,别堵着路。”进宝撞开他,继续往前走。
楼惊羽不依不饶的跟在他身边,平时那股无赖劲儿又上来了,“我怎么就不行了,我哪里不好了。”
进宝听多了也听烦了,不搭理他。
楼惊羽突然叫道:“小虎。”
进宝身子一震,不敢置信的转头看着他,“你叫我什么。”
“小虎,他是这么……”
“谁让你这么叫我!”进宝声调突然拔高了,“小虎也是你能叫的?我他妈跟你熟吗?”
楼惊羽没想到这两个字能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当即愣了一下,随即也怒了,“不过一个名字而已,你是镶金啊还是带银啊,怎么不能叫了。”
进宝憋得满脸通红,那一声恍惚间,就让他觉得是阙斯铭在叫他,那一瞬他觉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如果不是楼惊羽叫了这么一声,他还意识不到,自已是多么想念这个名字从那人嘴里说出的感觉。
可越是这样,他越想抽死自已。可是他又不能真抽死自已,于是把怒火一股脑的都发泄到了楼惊羽身上。
进宝不想跟他在大街上打架,气的大骂,“滚,别再跟着我。”说完转身就走。
楼惊羽又委屈又愤怒,怔愣的在街上站了好久,在反应过来进宝为什么这么生气后,心里只觉得酸涩难耐。他这一路看进宝神色如常,对阙斯铭也是绝口不提,以为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原来只不过是藏起来了,不让他看,也不让自已看。
听郁明镜说,俩人从小就认识,看来进宝和阙斯铭的牵扯,比他想的深多了。要让他彻底忘了阙斯铭,还要付出多少努力?
楼惊羽望着进宝的背影,神色闪过几分狠戾。
等俩人一前一后踏入苏府的大门时,进宝才知道担心扭捏了一路,自我安慰鼓励了一路,全都作废了。
他的少爷和招财,甚至连苏少爷,全都不在大理。
少爷是和宗政怀恩出去游山玩水了,招财和小柔姑娘回乡下玩儿去了,苏少爷回江南了。
进宝一瞬间有种失落又侥幸的感觉。
还好苏府的人都认识他,先安排了他们住的地方,然后打算分别给他们发信儿,但被进宝阻止了,说实话他并不急着见到他们,反而有些害怕,而能待在家里感觉很好,他宁愿他们晚点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