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过半月,他等这一眼却好似用了万年。
长舒垂目凝望着他,还是点尘不惊的模样,眉目清明犹如被人一笔一画雕刻出的神像,眼底却已没有了半点那个莫邪山上不谙世事的怜清的影子。
二人无言对视良久,耳畔潭水叮咚作响,玄眧眼波微动,忽地起身,一把将长舒拉进了潭中。
额顶龙角被一只手握住,玄眧目不转睛盯着长舒,怀里的人眼神变了,又好像没变。还是十岁时他第一次抱着的那个孩子的眼睛,用那样平静又带着些欢喜和不舍的情绪看着自已手中的龙角。
玄眧把头靠在长舒肩上,声音闷闷的,有些沙哑,“婚服不是我的,你信我。”
长舒抱着他,摸着玄眧后脑,闭上眼睛,无声蹭了蹭玄眧的发际。
后者却慢慢低下头,埋到长舒颈间,起了呜咽。
长舒一怔,抬手摸了摸玄眧头顶,声音有些疲惫,却不低沉:“怎么哭了?”
那边沉默半晌,开口时还带着些沉郁:“我不知我也是你的劫。若我知晓,便是千刀万剐来逼,我也不去找你。”
长舒眸光微凝,不知想到了什么:“都过去了。”
玄眧似乎又有些说不下去,“你该有顺遂平安的一生。该长长久久地活下去,活到白头,活到终老,再回天上。我以为……我能和你白头的。”
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长舒后颈流到水中。
“妖也好,神也罢。那年我一见你便想,往后你怎么待我,我都要追着你,追到你一生过完。你若能爱我,便再好不过,若是不能,也不过是凡尘白驹过隙的时日。只要能等到你,历多少光阴都不算浪费。”玄眧又停下来,过了一会儿方道,“可我不知,我一朝行差踏错,让你往后朝我而来的每一步,都走得那么难过。”
长舒不再接话,转过去吻了吻玄眧的眼睛。
那日是东海二殿下自大婚之后,颓丧那么久以来第一次回自已寝宫睡觉。
翌日东方渐白,第一束日光照向东海,玄眧伏在长舒身上,如睡去一般安静。
原本插在他发间的手指随意地从下颌摸到玄眧脸庞,又顺着鼻梁和嘴唇一路往下,摸到玄眧喉结。
再一动,快碰到那个月牙状的疤痕,长舒的手被玄眧抓住。
“逆鳞么?”
玄眧点头,将长舒的手稳稳按在逆鳞之上:“别人碰不得。”
“我呢?”
“你要。我刮下来送你。”
“逆鳞护的是心脉。”
“你刮得?”
“你要便刮得。”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