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说不准。”韩覃回忆道,“我遇到他的时候,还是个凡人,到处打仗呢,也就二十来岁吧。虽说他那时当扇灵已经几千几万年了,可也才刚刚化形出世,算第一次来到人间,真要论起来……应该还算我大一些。”
不然怎么把干净得跟张白纸一样的小扇子骗到手的。
“哦……”容苍若有所思,“那他……叫过你哥哥吗?”
“叫……”韩覃刚要回答,突然警觉起来,“你问这个干嘛?!”
容苍撇嘴,坐正,和韩覃拉开距离,夹了几块甜糕放进碗里,面无表情道:“没什么。”
见他没有打算再说下去,韩覃也就作罢,开始喝酒吃菜。
突然,容苍凑过来,在他耳边飞快道:“昨晚长舒叫我哥哥。”
韩覃:“……”
手里的酒杯停在嘴边半晌,韩覃咬牙切齿,忍无可忍,一拍桌子,唤道:“长舒!”
那边正跟童天聊天的人被这带着泼天怒意的一声震得愣了一瞬,回过头道:“怎么了?”
“你还管不管了!”韩覃质问得中气十足,“容苍……”
话没说完,被容苍捂住嘴,后者又附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韩覃用眼神愤愤瞪他一眼,才被放开,冷着脸同长舒道:“没什么,菜太多了,撑得慌。吼两嗓子消化消化。”
长舒失语片刻,方才转过头继续和童天接着刚刚的话题。
今日来送贺礼的不少,也有的专门另备了一份往幻族这边递,长舒粗粗扫了几眼,不知那些人是从哪里打探到的消息,送来的几乎都是天南海北各种护心养魂的药材和珍宝。
便留了些对容苍有用的,其余多数退还了回去。
童天在一旁默默看着长舒有取有舍地收礼,被退了的人自然脸色不太好看。
等前来搭话的人差不多走干净了,他才忍不住道:“你若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非要这么对他呢?”
这话问得多少带了些责备,长舒正打开收到的最后一个锦盒,动作凝在一半,垂下眼睛沉默良久,缓缓合上锦盒,目光望向远处虚无的一点,声音也有些空远:“大哥觉得……那个时候,还有更好的保全他的办法吗?”
八万年前那场大战,他知道自已势必先殒命于容苍,大战过后,除了把真身放进容苍体内代替心脏,还有什么办法救他?
魂契吗?自已那时候都命悬一线,一睡就是一万三千年。
醒来呢?真身放在容苍那里,珠芯不归体,他又怎么替所有人报仇。
一族主君,荣辱爱恨在肩,事事终难两全。
“眼睁睁看着他因挖心而死,我的滋味又比死好受多少?”长舒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已还是难以将这件事轻松地说出口,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若是能替他死那一回,痛那一回,叫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甘之如饴的。可我不能。”
他叮嘱童天,一定要把珠子快准狠地挖出来,守在极溟那几日,他看着容苍被魂魄消散的痛苦折磨,一面早已发了疯地想救他,一面又不得不克制着,必须等到容苍魂魄散尽。
等容苍死了,那个清晨,那些痛好像才加倍转移到他身上去,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好像自已的心也跟着没了。
此间种种,还有一个旁人不知晓的原因。
那便是容苍身为前魔主的身份。
大仇得报以后,罗睺也曾问过长舒为何八万年前天界不直接拿玄眧对付他。
既然菩提珠只听魔君的命令,那当时天族直接让玄眧一声令下限制长舒的行动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