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知己,但古代,这个不够。
恰值士隐走来听见,笑道:“雨村兄真抱负不凡也!”
雨村忙笑道:“不敢,不过偶吟前人之句,何期过誉如此。”
因问:“老先生何兴至此?”
士隐笑道:“今夜中秋,俗谓团圆之节,想尊兄旅寄僧房,不无寂寥之感。
故特具小酌邀兄到敝斋一饮,不知可纳芹意否?”
雨村听了,并不推辞,便笑道:“既蒙谬爱,何敢拂此盛情。”
说着便同士隐复过这边书院中来了。
须臾茶毕,早已设下杯盘,那美酒佳肴自不必说。
二人归坐,先是款酌慢饮,渐次谈至兴浓,不觉飞觥献斝起来。
当时街坊上家家箫管,户户笙歌,当头一轮明月,飞彩凝辉。
二人愈添豪兴,酒到杯干。
雨村此时已有七八分酒意,狂兴不禁,乃对月寓怀,口占一绝云:
时逢三五便团圆,满把清光护玉栏。
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
士隐听了大叫:“妙极!
弟每谓兄必非久居人下者,今所吟之句,飞腾之兆已见,不日可接履于云霄之上了。
可贺可贺!”
乃亲酌一斗为贺。
雨村饮干,忽叹道:“非晚生酒后狂言,若论时尚之学,晚生也或可去充数挂名。
只是如今行李路费一概无措,神京路远,非赖卖字撰文即能到得。”
士隐不待说完,便道:“兄何不早言!
弟已久有此意,但每遇兄时并未谈及,故未敢唐突。
今既如此,弟虽不才,‘义利’二字却还识得;且喜明岁正当大比,兄宜作速入都,春闱一捷,方不负兄之所学。
其盘费馀事弟自代为处置,亦不枉兄之谬识矣。”
当下即命小童进去速封五十两白银并两套冬衣,又云:“十九日乃黄道之期,兄可即买舟西上。
待雄飞高举,明冬再晤,岂非大快之事!”
雨村收了银衣,不过略谢一语,并不介意,仍是吃酒谈笑。
那天已交三鼓,二人方散。
士隐送雨村去后,回房一觉,直至红日三竿方醒。
因思昨夜之事,意欲写荐书两封与雨村带至都中去,使雨村投谒个仕宦之家为寄身之地。
因使人过去请时,那家人回来说:“和尚说,贾爷今日五鼓已进京去了,也曾留下话与和尚转达老爷,说:‘读书人不在黄道黑道,总以事理为要,不及面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