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法否认的是,寄存在肉体上的精神和心理,总会有对这些荒唐事有那么点愧意,特别是在你觉得根本无法给予对方什么的时候。大兵沉默半响,轻声道:“说对不起你肯定会小看我,所以,我想说的是,我的的确确是有点喜欢你,不管在失忆前,还是失忆后。”
“我……我也挺喜欢的。”田晓萍羞羞道,不知道是真情还是假意,不过偷瞥大兵的眼睛里,郁着满满的偷乐。她似乎不想讨论这个话题,而是转移着话题问着:“顾总,你怎么了?怎么今天怪怪的。”
“因为,我想和你说几句心里话,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大兵道。
“当然。”田晓萍侧头道,眼睛亮了亮。
这姑娘很俏,黑里透俏,不过大兵估计她领会错了,又以为是顾总要给她私下许诺什么,想到此处,大兵深觉得自己有点邪恶,选这么个心眼没有胸器大的姑娘下手,他定了定神,犹豫道着:“财务上就四个人,年纪都不算大,你的资历还不足以驾驭这么大个账务……在来公司之前,你是干什么?”
“总部当过一年多出纳啊,我正在考助会证。”田晓萍道,不好意思了。
那就对了,要是奸似鬼老会计,大兵估计鑫众未必敢用,他接着话头道着:“我记得我们之前,好像密谋过什么……你记得吗?”
“凭证啊,你一直担心凭证不安全,可这一块是总部直接干涉的,我也当不了家,不过管理有点混乱,各地都是统一保管的。”田晓萍道。
到关键部位了,大兵好奇问:“是些什么凭证?”
“就是各经销商、代理商出售的物品,配发的原始股签字;还有公司要回收一部分原始股,这些交易形成的凭证,要作为咱们和总公司对账的东西,对完账就没用了,要封存的。”田晓萍道。
“那天,我就问你这个?”大兵奇怪道。
“对啊,都在机场仓库啊……每次都是存到那儿,嗨,奇怪了,就是您出事那天,有人查机场仓库了,可什么也没有查到。”田晓萍说着,眼睛狐疑地看着大兵,起疑了,不过疑惑一闪而逝,总不是总经理、注册法人找不自在吧,能把这事捅出去。
这就是了,那个伪装的心理医生“王耀萱”说的话从这里证实了,大兵在想,许是自己真是二五仔,出卖了这个消息,然后获取自保机会?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自己所有的行径都让他觉得深恶痛绝,如果出事的话,可能这位年纪不大,涉世不深小会计,会为这种她都没搞明白的事蹲上几年大狱。
“怎么了?顾总。”田晓萍的声音,变得低沉了,觉得事态不像那么简单了。
大兵微微吁了声,无语地问着:“那咱们公司干的生意,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了?”
“肯定没那么规矩,可华联天厦多半幢楼,不都是搞集资、p2p的投资公司么。”田晓萍道,和其他人一样,过于繁荣的表像,已经让她忽略了潜在的风险。
大兵没有说话,而是提醒着田晓萍,系好安全带,接下来,我要带你兜一会儿风,他用手机拍了倒视镜两张,然后慢慢起步,汇入车流时,冷不丁逆行驶上了人行道,蹭了两个路墩,田晓江吓得尖叫了几声,一眨眼,大兵把车开进了一个活动门没拉住的小区,急速地转弯,漂移,绕了小区一大圈,从另一出口,嗖声跑了,出来路上,大兵却奇怪的平静了,汇进了车流缓缓开着。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田晓萍愕然看着,大兵把手递给了田晓萍,让她看那张照片,提醒着她道:“右后方,很快这辆车会从咱们的路线上出现。”
话音未落,田晓萍拿着手机比对着,惊咦了一声叫着:“啊?你怎么知道?”
是一辆不起的suv,就是刚才远远在背后的那辆,车号一致,这个奇怪的变化让田晓萍惊讶的大嘴合不拢了。
“你可以说公司很大,没事;蔡总关系很广,没事;我们总部影响很大,不会出问题等等,那怕有一千种理由可以用来安慰自己,但要出事,只有一个结果,我们都得被警察请去喝茶。”大兵道。
看看顾总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田晓萍认真了,紧张地放下手机,手开始发抖了,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她结巴道着:“那…那…怎么办?”
“一般公司出事,就两种人最倒霉,第一种管事的,比如我;第二种管钱的,比如你,看来我们的缘份未尽,得到看守所里当同命鸳鸯了。”大兵又来了句黑色幽默。
不料过头了,姑娘可没他这么神经大条,脸色一苦,吧嗒吧嗒开始抹泪了,这下大兵急了,直劝着:“你哭什么,还没到那时候呢?”
“可是……可是,到那时候谁管我,凭证我也不知道在哪儿,账都是我经手的……呜……我就不该来彭州,怪不得我没助会证他们都用我……我就是个小出纳,出入账都是蔡总安排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田晓萍一下子失控了,敢情心里早知道这问题的严重,但可能没想到会严重在自己身上。
嗄……车停住了,停到了路边,大兵抽了几张纸巾,揽着被吓坏的会计妹子,给她擦擦眼泪,这时最需要的安慰的姑娘可算是找到依靠了,一头歪在大兵膀子上抽泣着:“顾总,人家那么喜欢你,你别害我啊……我,我,我可怎么办?”
嘤咛一声,梨花带泪的,人直往大兵身上靠,想法奏效,可没想到效果这么明显,姑娘吓得连矜持也不要了,大兵给她擦擦泪,扶正人,正色道着:“别哭了,听我说,天无绝人之路,就绝处也有逢生机会……我嘛,估计比你惨,差点把小命丢喽……有两个问题,你认真回答我,然后我教你怎么办,ok?”
说话的自信,让田晓萍忘记了她面前是个失忆的人,就听大兵问着:“四月十四日晚上我出事,我也想不起我怎么出的事,在出事有两个电话,最后一个电话是给我家里打的,倒数第二个是你给我打的,我们在电话上说什么了?”
“哦,是通知你去彭泽高速路口啊。”
“你通知我?”
“对呀,那天出了事,谁也找不着了,蔡总给我打电话,让我通知你,他说他直接给你打电话不方便。”
“哦……蔡中兴?”
“对啊。”
大兵瞠然片刻,迅速回溯着,记忆里这种小事却消失了,想不起来,他干脆往下问着:“第二个问题,走江湖的都会给自己留条后路,当会计的都会给自己留本黑账……你有吗?”
没音了,大兵看她,她紧张地躲避目光,不敢正视,大兵道着:“那算了,请下车吧,你自便。”
“不不不……顾总,我要有,不得和你一样,被人扔河里。”田晓萍一紧张,死死地攒住了大兵的胳膊了。大兵哭笑不得道着:“那多少总得有点吧?你不能智商低到不留点后路吧,凭证消失了,账目将来销毁了,你就浑身长成嘴,靠嘴说谁信?到底有么?”
田晓萍为难地看看大兵,喉咙咽了两下,才战战兢兢地点点头,嗫喃地说着:“顾总,就一点儿……那个,那个……”
“别误会,我不是要你手里的东西,而是提醒你,千万别让保命符成了催命符。”大兵达到预料的目标了,他重新发动着车,慢慢地开着,车里的田晓萍紧张和惶恐之后,开始慢慢地冷静了,她不时地瞄着这位和他有过几夕之欢的男人,似乎是斟酌是不是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