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如棋,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冬至一过,京里接连出了不少大事。
赵安郡王剥夺了宗室身份,废为庶人,郡王府一夜之间分崩离析,连带着三四家人在京城里一夜就销声匿迹。
宗室不安稳,边境也很动荡。
大同兵乱克扣兵血,千余名军士逃离驻所,引发了大同军饷案。大同边防,上下八十九名军官入狱,文武争斗,查抄足有上百家之巨。
一时之间,京城风声鹤唳,过年的喜庆都没压住这股肃杀之感。
博德院里,裕喜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小心翼翼的回话。
“娘娘,家里,家里出事了。”
他说得干巴巴的,“依附咱们的上官家,余家,陈家已被查抄,还有刘指挥使,几位镇抚,已经全入狱了。”
柳凤然不敢置信,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她忍不住心中的焦躁,紧紧的盯着裕喜,追问道:“出了什么事,怎么一下子倒了这么多?”
裕喜嘴里满是苦涩,“不是一下子开始的,自从大同军饷案开始,咱们的人接二连三的就被查了。”
柳凤然深吸了口气,立时明白了里面的干系。“爷爷怎么说?”
裕喜让红叶拿了保心丹,给柳凤然先吃上。“老将军倒是没事,家里也还好。但,大爷跟三爷都牵连了进去,被问了两次话,有几位旁支已经入了诏狱了。”
柳凤然一下子觉得天旋地转起来,已经有人入狱了。
她脚步不稳,踉跄着坐了下去。
音调提高了许多,“这叫还好?”
柳家人都入了诏狱了,这在以往可是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那诏狱是什么地方,就是无事进去都能翻出事来,何况是柳家。
稍有不慎,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就算不连累出嫁女,可那是她娘家,她爹她娘,还有她的兄弟姐妹。
柳凤然心悸不已,“爹娘如何了?怎么不早告诉我!”
裕喜抹着头上的冷汗,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二爷跟夫人都还好,托小的给娘娘问安呢,暂时都没事。至于其他的,可,可能是家里最近事情实在太多了,没顾得上吧。”
没顾得上?
听着这几个字,再一回想这段时间的来信,柳凤然脑子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
她脑子越清明,身上就越没力气,像是全垮掉了,一下子觉得精疲力尽。
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冷冷看着裕喜。“他们是忘了吗?是根本没拿我当回事。”
她扯扯嘴角,“是啊,我算哪个牌面上的人,不过是个侧妃而已,又没生子,算什么!”
“别说我了,就是爷,在他们眼里也不算什么。”
赵安郡王那一遭,她就看出来了。
在柳家,亲情算什么,只有利益是真的。
红叶跟裕喜被吓一跳,红叶脸色发白,扶着柳凤然的身子。“我的好娘娘,可不能这么说!”
柳凤然眼神漠然,“不这么说就不是事实了?当我蠢吗?都到这地步了,还遮遮掩掩干什么?”
如果觉得事大,一早就该遣人来告知她。有需要帮衬的,她也能搭把手,哪怕是给爷跪下求个办法呢。
如今已经到了这地步,才想起来找她,又是为了什么?
总不至于是担心她这个出嫁女吧!
“说吧,现在告诉我,他们是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