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走远一些。”
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澜。
太子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未散的喜悦与不解。
“陛下,去哪儿啊?”
庆皇抬起手中那支箭,对着烛光细细端详着箭簇上闪烁的寒光,语气漫不经心,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在京城也待了这么多年了。”
“信阳是她的封地,她可以回去了。”
说完,庆皇转过身,目光扫过身后墙壁上挂着的数张强弓,似乎在挑选一把趁手的。
太子见状,心中一动,再次叩首,还想为长公主再争取些什么,急切开口。
“陛下……”
庆皇的动作顿住,回头冷冷地瞥了太子一眼。
那一眼,不带任何温度,却让太子所有未出口的话语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将头埋得更低,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太子识趣地闭上了嘴,默默地站起身,躬着身子,一步一步,极为缓慢地向后退去,打算就此离开这压抑的内室。
然而,就在他即将退到门口时,那个依旧在弓架前仔细挑选着弓的背影,再次传来了声音。
“等等。”
庆皇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太子身形一僵,立刻停下脚步,恭敬地垂手而立。
“请陛下吩咐。”
庆皇依旧背对着他,手指在一张黑漆大弓的弓臂上轻轻滑过,一边感受着弓的力道,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
“给李芸瑞说一声。”
“她今天命悬一线,是范隐造成的。”
“同时也是范隐和范贤保了她,范隐更是牺牲良多。”
“叫她记着点。”
庆皇特意用了“同时”
这个词,而非意味转折的“但是”
。
这其中的深意,是想让长公主记住前半句的恨,还是后半句的恩,亦或两者皆有,便不得而知了。
太子的心猛地一沉,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只能恭声应道。
“是。”
说完,他再次躬身行礼,这才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退出了内室。
临走前,他的眼角余光,不由自主地扫了静立一旁的范隐一眼,眼神复杂难明。
太子绕过那扇用作遮挡的镂空雕花木制屏风,来到依然跪在冰冷地面上的长公主李芸瑞面前。
此刻的长公主,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但眼神中却少了几分绝望,多了几分茫然。
“陛下让姑姑离开京城,前往信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