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隐领着郭宝昆,一路行至监察院。
那些尾随而至,企图一探究竟的百姓,此刻也只能止步于监察院那高耸的门楣之外。
监察院的威名,曾几何时,足以令寻常百姓望而却步,连门口都不敢轻易经过。
然而,自从上次程居书那桩事引来看热闹的风波之后,百姓们对这神秘衙门的抵触与畏惧,似乎也消减了些许。
但规矩终究是规矩,监察院重地,岂是闲杂人等能够随意踏足。
眼见范隐与郭宝昆的身影消失在门内,围观的百姓们纵有再多好奇,也只得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范隐带着郭宝昆,穿过监察院层层守卫,径直走向深处的牢狱。
脚下的石板路冰冷而坚硬,每一步都回荡着空洞的声响。
范隐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古怪的念头。
“我这一来监察院,不是在大牢里,就是在去大牢的路上。”
“莫非我与这监察院的大牢,竟结下了不解之缘?”
他暗自哂笑,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
片刻之后,两人抵达了关押郭有之的牢房。
出乎意料的是,这间牢房竟还算整洁。
郭有之本人,也并未受到丝毫虐待,反而像是被好生照料着,吃喝不愁。
他此刻正低头看书,神情专注。
若非身处这囹圄之地,单看他那不错的气色,整齐的衣衫与一丝不苟的头发,几乎与往昔在尚书府时无异。
只是身上那件象征身份的官袍,已然不见。
郭宝昆一眼便瞧见了栏杆后的父亲,压抑许久的情绪瞬间决堤。
他几步冲了上去,双手紧紧抓住冰冷的栅栏,声音哽咽。
“爹。”
埋首书卷的郭有之闻声,霍然抬头。
当他看清栏杆外那张熟悉又憔悴的脸庞时,手中的书册“啪嗒”
一声掉落在地。
他赶忙起身,快步走到栏杆前,隔着栅栏,一把抓住了郭宝昆的手。
郭有之的眼中满是惊疑与担忧。
“你怎么来了?”
“你是不是……是不是也犯事了?”
郭宝昆强忍着泪水,连连摇头,声音带着哭腔。
“没有,爹,我很乖的。”
“是范大人,范大人可怜我,才让我来见您一面。”
他急切地打量着父亲,问道。
“您没事吧?他们……他们有没有打骂您啊?”
郭有之拍了拍儿子的手背,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的宽慰。
“我没事。”
“我毕竟曾是朝廷命官,范大人待我……也还算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