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不是不能回寰。
郑举人当了多年的官,在府里和布政使司认识很多人,未必不能找到脱罪的机会,只是这其中,又需要付出多少代价,就不得而知了。
郑老四这样琢磨着,手上却传来一阵剧痛,两个衙役使了狠劲,顿时就让他痛不欲生,连连惨叫起来。
“停——!
停!
我说,我说!”
赵坤兴使了个眼色,跟班衙役立刻就拿了笔墨来,等着记录口供。
郑老四犹犹豫豫,三分事实七分开脱的说了个大概,心中却盼着家里赶紧来人救他。
郑举人的确是来救他来,不过,并没有直接来县衙。
郑老四是郑家的钱粮管事,各种经手的生意往来,人情账目,都在他的手里。
他出事,倒霉的可不止是郑家人,还有郑家原先孝敬过的人。
郑举人找的,便是之前孝敬过的人。
其中,有位湖广都司衙门的老领导,向他推荐了武昌府推官邓来鸾。
邓来鸾今年五十二岁,是天启二年的进士,在武昌推官这个位置已经干了十年。
这十年,是大明官场最不平凡的十年。
而能历经朝堂的政争起落,却在敏感的七品推官位置上岿然不倒,固然有他人情方端、没有错处的因由,更重要的,他是个专业人才,既能出版儒学着作,又精通律法。
邓来鸾任职推官,与捕、刑、狱、军等各方面都有些联系,因此,托请关系,找他办事的人很多。
郑举人的名帖递进来的时候,他回忆了半天,才想起往日里与湖广都司衙门的同僚应酬时,似乎的确见过此人。
又同师爷商议,觉得这条人脉不能轻易开罪,还是应该听一听他如何说,于是便同意见了。
在城里到处跑关系的郑举人听说邓来鸾愿意见他,十分高兴。
如果邓推官愿意接手这件事,江夏县就没有继续审理深挖的空间,再等他上下活动,郑老四就能顺理成章的免罪脱身。
两人约着在邓推官的别院见面。
说是别院,却是个雅趣之处,不仅亭台楼阁,雕廊画栋,而且装饰考究,处处透露出文墨之气。
别院内还有座独立的藏书楼,邓推官无事时,喜欢在此处捉笔写书。
郑举人也是读书人,不过这些年任职巡检司,与商人接触时间多,习惯了用银子开路。
邓来鸾在藏书楼见他,他俯身行礼完毕,便递上了一封二百两的银票。
邓来鸾心中登时有些不喜,没有伸手去拿,不过面上却保持着和善。
“郑老爷客气了。
本官这里吃喝用度都足够,不劳您破费。”
“哪里的话,邓大人外任为官,做什么事情都需要花销。
乡民些许孝敬,入秋天寒,您添置几件新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