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妗麦慌忙缩回休息室,保温杯的橡胶圈被她攥出了压痕。
这个发现让她耳朵发烫,就像上午江倾突然指出她转笔频率与焦虑值的关系。
他总是能用最温和的语气,撕开她所有故作镇定的伪装。
“各单位准备!”
孙默龙的吼声忽然穿透片场。
五辆同型号公交车在LED巨幕前依次排开,道具组正往3号车倾倒人造血浆。
江倾走向主拍摄车时,场记小妹撞翻了灯架,被他随手扶住,然后在她的道谢声中继续前行。
赵妗麦站在2号车阴影里,仔细观察着江倾。
她发现他推眼镜时小指会无意识勾住镜腿,这个细节让原著中“肖鹤云总在调试不存在眼镜”
的描述突然具象化。
当她发现对方后腰别着的荧光笔是与她剧本上同款的薄荷绿,呼吸突然乱了节拍。
三分钟后,一切就位。
“Action!”
随着孙默龙发出指令,场记板清脆落下。
江倾蜷在公交车后排的身影瞬间佝偻,翻找着背包。
监视器里,他后颈随吞咽起伏的筋络让孙默龙想起自己拍毕业作品时,那个在火车站长椅上颤抖的农民工。
赵妗麦撞进镜头时,江倾的应激反应真实得骇人。
他后撤撞到栏杆的闷响并非设计,而是昨夜反复观察公交急刹录像形成的肌肉记忆。
监视器画面突然剧烈晃动,摄影师忘了这是第三十二次“初见”
,本能地追着他踉跄的身影移动。
“你、你干嘛?”
江倾的颤音裹着气声,像被砂纸磨过的琴弦。
赵妗麦瞳孔地震般的震颤并非演技,当对方放大的黑瞳里映出自己涨红的脸,她终于理解原著中“李诗情在千万次循环里唯独记住这双眼睛”
的深意。
灯光师在一旁打光,将两人的每个表情,包括纠缠的发丝都照得纤毫毕现。
“我叫李诗情。”
少女带着哭腔的尾音被海风揉碎,江倾突然伸手虚护她后脑。
这个即兴动作让原著里“肖鹤云总在计算安全距离”
的设定轰然崩塌,监视器后的孙默龙见状猛地攥紧分镜本。
他分明看到程序员克制的情愫,正从崩开的指缝里决堤。
“卡!”
副导演的喊声惊醒众人。
赵妗麦后退时撞到根本不存在的座椅,真实痛感激出的泪花在镜头里迸发。
江倾摘眼镜擦拭水雾的姿势,与三小时前造型师调整配饰时如出一辙。
他将现实动作无缝嵌入了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