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九岁了。”
女孩又重复一遍,这次每个字都像从齿间挤出来的。
“不是十五,也不是十六。”
潮声突然变得很响。
江倾觉得嗓子有些发干。
他看见女孩睫毛剧烈颤抖着,却倔强地仰着脸,鼻尖在月光下泛着莹白。
“麦麦。”
“我知道你总把我当小朋友。”
她往前半步,帆布鞋陷进沙子里。
“可是我会自己挑剧本了,会做减脂餐,还能一个人坐飞机去试镜。”
海浪卷走她最后一个音节。
远处传来烧烤摊的喧闹,炭火气混着咸腥的海风飘散而来。
江倾抬手想替她拂开粘在唇边的发丝,却在半空停住。
“你知道演员最容易把戏里感情当真。”
他尽量心平气和。
“我怕你是入戏太深。”
“不是戏!”
赵妗麦声音突然拔高,惊飞了礁石上的海鸟。
她自己也吓了一跳,慌忙捂住嘴,脸蛋红得似乎能滴血。
“对、对不起”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被硬生生憋回去。
她低头盯着鞋尖沾的沙粒,声音闷闷的。
“拍吻戏那天,你吃了我三颗薄荷糖。”
江倾怔住。
“每次NG你都先擦自己嘴唇。”
她数着沙粒间的贝壳碎片。
“可是我手抖得系不好安全带的时候,你会假装看监视器过来帮我扣。”
江倾手里的冰淇淋彻底化了,粘稠的液体滴在沙滩上。
江倾摸到口袋里的纸巾,抽出来时带出一张迭成方块的通告单。
这是赵妗麦下午天塞给他的,背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卡通太阳。
“你知道我最喜欢哪个镜头吗?”
她忽然抬头,眼睛亮得惊人。
“不是循环也不是爆炸,是拍第27次循环时你在天桥给我系鞋带,当时摄像机在拍全景,可你蹲下去之前。”
“偷偷把你鞋带解开了。”
江倾接道。
两人同时笑出声,笑着笑着又都沉默下来。
涨潮了,海水漫过赵妗麦的鞋底,她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