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瓷被逗笑了:“放心吧,我不会的。”
步辇转过镇口的老槐树,慈云寺的金顶已在望。
山道两旁有不少看热闹的乡民,柳家小姐十八岁生辰次日上香,在柳溪镇是比庙会还隆重的事。
乌竹眠在人群中捕捉到了云成玉的身影,那郎中背着药箱,正假装给卖炊饼的老妇把脉。
“来了。”宿诀不知何时靠近步辇,声音压得极低:“寺门石狮后。”
乌竹眠顺着他的暗示望去。
一袭墨蓝长衫的赤玄夜正立在石狮旁,腰间玉佩在晨光中泛着血色的纹路。
当他的目光落在柳青瓷身上时,瞳孔深处果然闪过一丝乌竹眠熟悉的恍惚,那是透过幻影凝视亡魂的眼神。
钟声荡开山间雾气,僧侣引着众人入寺,赤玄夜自然地上前要扶柳青瓷,却被乌竹眠抢先半步,她自然地挽住少女手臂,笑道:“青瓷,小心台阶。”
赤玄夜眼底掠过一丝阴鸷,转瞬又化作春风笑意:“听闻今日有高僧开坛讲经,柳小姐可要一听?”
“赤公子。”宿诀突然横插进来,抱拳行礼:“住持说香客需先净手。”
他递上水盆的姿势恭敬,盆中清水却故意溅湿了赤玄夜袖口,乌竹眠趁机挽着柳青瓷离开。
赤玄夜盯着水面泛起的奇异波纹,那是掺了黑狗血的辟邪水,他冷笑一声,指尖在水面轻轻一点,整盆水顿时结了一层薄冰。
“有劳了。”他将盆扔回给宿诀,冰碴在盆底撞出清脆声响。
大雄宝殿内香烟缭绕。
柳青瓷跪在蒲团上虔诚叩首时,赤玄夜站在她身后三步处,袖中滑出一缕红线。
乌竹眠看得真切,那是月老祠常用的姻缘线,只是这根系着个极小的骷髅坠子,魔族结亲用的噬魂扣。
“青瓷。”乌竹眠突然高声道:“你荷包掉了。”
柳青瓷闻声回头,恰好避开赤玄夜弹来的红线。
那红绳在半空诡异地转了个弯,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云成玉用竹箫接住,他假装踉跄了一下,竹箫“不小心”扫过香炉,红线顿时燃成灰烬。
赤玄夜额角青筋一跳。
他转向乌竹眠,唇不动却有声如蚊蚋传入她耳中:“你以为这些小把戏有用?”
乌竹眠假装整理裙摆,指尖在地上迅速画了道阻魔符,赤玄夜刚要抬脚,却忽然皱眉看向地面,青砖上看似无规则的划痕,实则是专克魔族步伐的困阵。
“阿眠姑娘。”他忽然提高声调:“你裙角沾了香灰。”
话音未落,一缕黑气从他指尖窜出,直袭乌竹眠脚踝。
千钧一发之际,殿外突然传来嘈杂声,几个小沙弥惊慌跑来:“住持!后山出现了一只吊睛白额虎!”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大乱。
趁这当口,宿诀一把拉过柳青瓷:“小姐随我来!”
乌竹眠则挡在赤玄夜面前假意踉跄,袖中银针精准刺向他足三里穴。
赤玄夜身形微晃,竟不避不让,银针在离他皮肤寸许处突然熔成铁水,他周身的温度瞬间高得骇人。
“玩够了?”他一把扣住乌竹眠手腕,魔气顺经脉侵入:“本君今日必取青瓷一魂一魄,尔等蝼蚁……”
“阿眠,赤公子。”柳青瓷欣喜的惊呼从偏殿传来:“快来帮我看看这签文!”
赤玄夜手上力道一松,乌竹眠趁机抽身,看见柳青瓷正站在解签台前,手里晃着支签。
宿诀和云成玉一左一右护着她,后者正悄悄将一包朱砂粉撒在签筒边缘。
“上上签!”解签僧高声念道:“凤凰于飞,和鸣锵锵,看来小姐好事将近啊!”
赤玄夜有些恍惚地盯着签文,那竹签上的“凤凰”二字让他想起了现实中的柳青瓷,她生下宿诀后,也曾在庙里求了支签,签文是“魂归离恨天”。
“赤公子?”柳青瓷疑惑地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