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程几人的池子最大,位置也最靠裏,在草木、夜色与白雾的遮掩下,显得若隐若现。
宫明决踩着木屐,沿着青石板小路一路朝前,拐过一道弯后,看见温汤泉的全貌,以及那个浸润在池水中,白得好像在发光的人。
阮玉京胸口以下的位置浸在池水裏,露在外面的肌肉纤薄而紧实,他锁骨凹陷出一个诱人的弧度,脖颈修长而白皙。
他皮肤干凈,肌理细腻而莹润,深褐色的眼眸倒映着粼粼水波。
他的身后是一块巨大的嶙峋的太湖石,旁边栽种几颗红枫与松柏,风吹来,树叶簌簌作响,他眼底的水波也微微荡漾。
他正听对面几个中年alpha聊天,眉毛轻轻拧着,神色专註而认真,偶尔他会抿唇笑笑,狭长的眼眸弯下一道细微的弧度。
宫明决不禁想起六年前的那晚。也是在深夜。在海边。
海潮拍打着黑色的礁石,发出低低的震响,狂风乱舞,吹乱他的头发,他立在山巅,看自海面缓缓升起的一轮圆月。
他的身侧立着阮玉京,对突然出来看月亮的真实原因尚且一无所知的阮玉京。
他想起那时候的心跳声,“咚咚咚”,仿佛要从喉咙口跃出一般。
他也至今记得那晚的月亮,那么大、那么圆、那么亮,好像伸手就能触碰到,阮玉京的眼神则是明亮的,掌心干燥而柔软,跟他这个人给人带来的初始影响完全不同。
他关于那晚最深的印象,还是阮玉京回应他亲吻的那一霎,他心底深处所涌动的澎湃情感,像脚底下的浪潮,圆月之下的无尽海水,那么深邃、那么磅礴,那么汹涌澎湃、源源不绝……
那一刻他是打心底认为他和阮玉京是能够永远在一起的,无视世俗的阻力、无视他人的目光……永远,一直,直到世界的尽头。
“哗啦啦——”
一阵水声唤回宫明决的思绪,他低下头闭了闭眼,将视线从阮玉京的身上收回,朝声音的来处看去。
他看见几个小鬼头,藏在一块巨大的太湖石身后。
“快点快点,趁他还没发现,赶紧把东西发射过去。”其中一个压低了声音,对另一个道。
另一个的声音十分耳熟,不出意外下午才刚被他狠揍了一顿屁股,“别催别催,马上就好了。”
“……”宫明决朝那块太湖石走去,几步路之后,看见几个小鬼头的全貌。
宫彭越穿一条印着小黄鸭的四角泳裤蹲在水池边,脚边是一只拆了储水仓的电动水枪,并一只装了五颜六色各色弹丸的透明塑料罐。
将这些弹丸一股脑全部倒进储水仓,他又往储水仓裏註入大量温泉水,然后他压着储水仓的出水口,使劲摇晃。
“得了。”他对另外一个小伙伴道:“这回保管让他花红柳绿,三天见不了人。”得了。
宫明决也懂了。
那些弹丸是颜料,沾在人身上三四天洗不掉,宫彭越打算用水枪将这些颜料喷在某个人的身上,让那个人三四天见不了人。
看一眼不远处的另一个温泉池,宫彭越的目标是谁不言而喻。
宫明决脚尖转向,行至小鬼头们的身后,然后他抬起一只脚,瞄准一个屁股,轻轻一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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