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轻轻扯住大乔的衣袖,面上忧色尽显,轻声道:“阿姐,您难道不觉得苏女郎这病症来得太过蹊跷么?”
大乔轻柔地拍了拍小乔的手,温言宽慰道:“我亦觉得此事颇为怪异,怎的好端端就病了。然而,若我们不去探望,难免显得咱们不通人情世故。”
小乔迟疑了须臾,终是松开了手,道:“阿姐所言极是,那我们一同前往吧。”
大乔颔首应下,旋即转身精心挑选起要带去的礼物。她先是挑出几盒珍稀的滋补药材,又吩咐春娘取来一方绣工精巧绝伦的锦帕,帕上所绣兰花栩栩如生,淡雅之中尽显别致韵味。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魏家暂居的驿馆。
门童通传过后,未几,便有一名丫鬟匆匆出来迎接。那丫鬟神色间隐隐透着慌张,引领着大乔、小乔等人朝着苏女郎的居所行去。
众人穿过蜿蜒曲折的回廊,来到一处静谧的院落。尚未踏入屋内,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便传入耳中。
大乔心中猛地一揪,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匆匆走了进去。
但见苏娥皇半卧于床榻之上,面色惨白如纸,双唇毫无血色,发丝亦略显凌乱。瞧见大乔进来,她微微挣扎着欲起身,大乔赶忙疾步上前,轻按住她的肩膀,关切道:“娥皇阿姐,您身子抱恙,切莫随意动弹。”
苏娥皇微微点头,声音虚弱无力:“多谢两位妹妹特意前来探望,实是我这身子不争气,无端给诸位添了诸多麻烦。”言罢,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朝小乔瞥去。
小乔心中那股怪异之感再度浮现。
大乔满脸关切地注视着她,说道:“娥皇阿姐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既已相识,听闻您染病在身,我岂有不来之理。这几盒药材,皆是难得的滋补佳品,但愿能对您的病情有所助益。”说罢,便示意春娘将礼物放置在一旁的桌案之上。
苏娥皇眼中闪过一抹感激之色,道:“妹妹如此费心,实在令我感动。只是我这病症……”话未说完,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大乔秀眉微蹙,看向一旁侍奉的丫鬟,问道:“可曾延请医师?医师又是如何说的?”
丫鬟赶忙福身行礼,恭敬回道:“回乔大女郎的话,已然请了城中医术最为精湛的大夫。大夫诊断说是受了风寒,加之近日劳累过度,需得悉心调养。只是这药已然服下好几剂,却未见丝毫起色。”
大乔沉吟片刻,说道:“不如我差人去请我们府上的医师前来,他医术高超,或许能有妙法。”
苏娥皇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慌乱,但旋即便掩饰得极好,欢笑道:“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实在不想再过多麻烦你们,想必过几日便会慢慢痊愈。”
大乔笑意盈盈地说道:“娥皇阿姐若有任何需求,尽管与我们姐妹二人言说便是。”
苏娥皇点点头,“自然,多谢二位妹妹。”
三人于屋内坐下,闲聊了些许家常。大乔抬眼瞧了瞧天色,见夜幕已然悄然降临,便缓缓起身,带着小乔向苏娥皇告辞。
苏娥皇自是笑脸相迎,目光追随着大乔小乔离去的身影,瞧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禁隐隐出神。
她凝望着那熟悉的背影,直至其慢慢消失在自已的视线之中,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上一世。犹记得初见她时,正值外姑祖母六十寿辰,那时的她,小鸟依人,举止间尽显温婉,宛如出水芙蓉,恰似一朵粉妆玉琢的莲花,于尘世的泥淖中绽放,清新脱俗,不染纤尘。
即便是身为女子的自已,见了她那楚楚动人的模样,亦心生怜惜,难怪仲鳞会对她倾心至此,甚至不惜将家族世仇暂且搁置。
她单手轻托着俏丽的脸颊,耳畔仿若又回响起上一世魏邵说过的话:“你当真觉得,普天之下,无人替你着想吗?长兄对你疼爱有加,临死之际,还特意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陈翔亦是真心待你,为你修筑高楼,纵容你为武山国谋取利益。他们对你如此爱护,可你却全然忽视。与其抱怨命运不公,不如反思为何你总是对旁人的好意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她下意识地轻抚着额前的花钿,忍不住苦笑起来,笑自已曾经的不自量力,笑自已的虚伪做作,笑自已的贪婪与愚蠢。
一步行差踏错,便似落入连环迷局,步步皆错,终致满门遭祸,倾覆于尘埃之中。
自身早已深陷如囹圄般的困境,犹如困兽,不得脱身。究其根源,本就生于见不得光之处,乃苟且结合而生,行事尽是暗度陈仓之举,如此行径,恰似自掘深渊。
兰因絮果,大抵如此。
终究是姝色难容
她又忆起魏邵说的那句:“你以为魏家会在意?长兄早就知晓玉楼夫人的钿是假的,但他依旧怜惜你,愿意娶你。可惜,你根本不配。”
你们又是否会后悔呢?步错,步步错,满门倾覆。。。
是啊,原本自已就不配。
然而,上苍竟让她重获新生,再次拥有了一次人生。
当再次看到魏保那张俊俏的脸蛋时,她的心激动得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那一刻,她甚至以为那只是临死前的幻觉。直至魏保调皮地弹了下她的额头,她吃痛地像小时候那样瞪着他,她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已真的回来了。